锦春乱 第85章 不知廉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只见老太君杵着拐杖缓步而来，她老人家虽已年逾花甲，满头银丝，但身形挺拔，眼神犀利，拐杖敲击青石板的声响如同惊堂木，让祠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祠堂乃侯府重地，你们胆敢在祖宗面前这般吵闹？有没有把裴家列祖列宗放在眼里！”

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与她直视。

云祉和裴行慎上前搀扶，戚氏神色有些不自在，尴尬道：“母亲，您怎么来了？这些琐事……”

“琐事？”老太君锐利的目光扫过祠堂内的狼藉，“都闹到要御前理论了，还是琐事？”

戚家大舅见老太君亲至，气势顿时弱了三分，拱手行礼：“晚辈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冷哼一声，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她今日穿着绛紫色绣金线团花褙子，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通身的气度让在场众人都低下了头。

“说说吧，怎么回事。”老太君接过李嬷嬷递来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

戚家大舅刚要开口，老太君却突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小婉，你来说。”

戚小婉身子一颤，缓缓抬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在与老太君对视的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老太君，都是我的错……”她如祥林嫂般念叨着，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者说，是不敢说出来。

老太君不耐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另一个当事人身上。

裴景铄涨红了脸，嗫嚅道：“祖母，今日我在祠堂整理祭品，小婉表妹突然进来，不知怎的，我们……”话未说完，便羞愧地低下头。

老太君面无表情：“你自己说，愿不愿意娶？\"

裴景铄扑通跪下：“孙儿……孙儿愿意负责……”

“你虽糊涂，这件事上还算有些担当。”

老太君的话语听不出喜怒，但是越是冷冽，越是可怕：“然而，你身为裴氏子孙，在列祖列宗面前做出这等不忠不孝、不知廉耻的丑事，你枉为裴家子孙！”

这一声声指责吓得裴景铄脸色煞白，连连磕头认错。戚氏看得不忍，但又不敢多说，心里恨极了。

老太君教育完了孙子，又转向戚家大舅：“老身今日把话说明白。第一，戚小婉可以进门，但只能是贵妾。第二，今日之事若有一句闲话传出去……”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老身不介意让全京城都知道，戚家是怎么教女儿的。”

戚家大舅额头渗出冷汗：“老太君，这……”

“怎么？不满意？”老太君眯起眼睛，“那不如现在就去找府尹评评理。老身倒要看看，一个在祠堂里勾引表兄的姑娘，哪家敢娶去做正妻！”

这一番话说得戚家大舅面如土色。他这才意识到，今日这步棋走得太急，反倒被老太君拿住了把柄。

“三日后，一顶小轿从侧门进。”老太君站起身，拄着拐杖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道，“对了，既然是贵妾，嫁妆就按规矩来。老身记得，戚家祖上出过翰林，应该最重礼数。”

看着老太君离去的背影，戚小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苦心谋划的一切，就这样被老太君三言两语打回了原形。

这场风波，最后以戚家人灰溜溜离场作为收尾。

戚小婉也不能继续在侯府待下去，正好她已经收拾好行李，一同与戚家人回府备嫁。

再次回到侯府，她的身份又将不同。

戚府。

一进家门，戚小婉便收起眼泪，眼中闪过怨毒：“爹，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只做个侍妾！”

戚家大舅脸色阴沉：“先忍下这口气，进了侯府，找机会生下裴家子嗣，再做打算。”

“可是姑母肯定恨极了我，日后我进了侯府，日子怕是不好过。”戚小婉担心地说道。

“不用担心，她不敢拿你怎么样。”

戚小婉见他十分笃定，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为何？姑母可不是顾念血脉亲情的人，她的心胸比针线还要小。”

说着说着，她想起这些年来在姑母面前伏低做小的日子，脸上生出委屈之色。

“她有些见不得人的把柄被我拿捏着，谅她也不敢苛待你。”

面对女儿的委屈和好奇，戚家大舅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与她坦白：“此后你的身份大有不同，也该说与你知晓，方便日后行事。你附耳过来……”

随着戚家大舅的声音越来越小，戚小婉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原来姑母的侯爷夫人之位……”

“噤声！”

戚家大舅大声制止了她，劝诫道：“从此以后，你的身份不同，更要戒骄戒躁，不要再莽撞行事。被你姑母抓住错处还好，要是被老太君或者是四房的人抓住了，我也救不了你。”

戚小婉立马乖巧地点头：“爹爹，女儿知道了。”

戚家大舅这才满意地点头，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姑母以前这一点就做得很好。只要你会忍，小心谋划，你日后的成就未必比你姑母差。”

戚小婉闻言，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火，名为野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