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楧儿说得好!”
朱元璋那洪亮的声音,像一记惊雷,从门外炸进屋来。这声音震得满屋子的皇子和夫子腿一软,齐刷刷跪倒一片,那场面,就像是被一阵狂风扫倒的麦子。
甭管朱楧和朱楹在外头多横,就算敢跟天皇老子叫板,在老爷子面前,个个都得夹着尾巴做孙子,半点脾气不敢有。
朱楧低着头,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乱跳。他偷偷抬眼,瞅了瞅朱元璋那张威严中透着几分笑意的脸,脑子里飞快盘算着:这回得好好表现,没准能从老爷子那儿捞点好处,肃州那破地方,可得有点银子才能活得像个人样!
“父皇!”
朱楧的声音里带着点颤,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其他皇子也跟着齐声喊,声音整齐得像练过百八十遍,可个个心里都打着小鼓,生怕老爷子下一句就点名开骂。
朱元璋的脾气,谁不知道?高兴的时候像个老小孩,赏你个金元宝都行;可要是翻脸,比冬天的风还冷,冻得你骨头缝里都疼。
“都起来吧!”朱元璋大手一挥,气势像个刚打完胜仗的将军,屋里的空气都跟着松快了点。
他斜眼瞅了瞅那战战兢兢的夫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带着点揶揄的味道:“你这夫子,咋瞧着比李善长还高明几分呢!”
夫子一听这话,吓得魂儿都飞了一半,扑通又跪下去,头磕得邦邦响,像是怕地板不服气:“不敢不敢!臣这点微末学问,怎敢与李善长相提并论!”
他那模样,活像个被点了名的小学生,生怕老爷子真把他跟李善长搁一块儿比,回头丢了饭碗不说,搞不好还得掉脑袋。
“客气啥!”朱元璋哈哈一笑,摆摆手,像是赶苍蝇,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刚刚楧儿说得好,句句在理!你们这帮兔崽子,都得拿楧儿当榜样!日后跟棣儿一样,保境安民,给咱分忧!”
“谨遵父皇圣旨!”屋里一众皇子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得能掀了屋顶,可每个人心里都捏了把汗,暗自祈祷别被老爷子点名。
朱楧偷偷瞄了眼旁边的兄弟们,心说:哼,你们这帮家伙,平时嚣张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这会儿还不是得跟我一样当孙子?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儿子们,最后落在了朱楧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宠溺,像是看个淘气的小孙子:“楧儿,跟咱走,咱有话跟你说。”
朱楧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赶紧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朱元璋身边,像是只得了糖的小狗,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他瞅着老爷子心情不错,嘴角还挂着笑,胆子大了点,决定趁热打铁,捞点实惠:“父皇,孩儿有个小请求。”
“哦?说来听听。”朱元璋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像是早就猜到这小子憋着啥坏水,眼睛却眯了起来,像只老狐狸等着看戏。
朱楧咽了口唾沫,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之前大侄儿朱允熥说的那什么宝钞的事儿,孩儿觉得纯属胡扯,耸人听闻!孩儿不是马上要就藩肃州了吗?那地方穷得叮当响,风沙还大,孩儿去了,怕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父皇能不能……多赐点钱钞,让孩儿在那边日子过得舒坦点……”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小,偷瞄了朱元璋一眼,见老爷子嘴角还挂着笑,心说这马屁拍得值,钱钞估计稳了。
他硬着头皮补了句:“……也好给父皇争口气嘛!”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有点假,可为了银子,脸皮算啥?早扔到护城河里喂鱼去了!
“哈哈哈,有意思!”朱元璋仰头大笑,拍了拍朱楧的肩膀,笑得满屋子都回荡着他那粗犷的嗓门,震得窗棂都嗡嗡响。
朱楧松了口气,心说这事儿成了,肃州那破地方,总算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了,没准还能修个大宅子,养几个美姬,日子美滋滋。
可谁知,笑声戛然而止,朱元璋的脸像翻书似的,瞬间冷得像块冰,眼神刀子一样剜过来:“这话谁教你说的?”
朱楧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个正着,寒毛都炸起来了,腿肚子直打哆嗦,感觉自己离掉脑袋就差那么一丁点。
他支支吾吾,额头冷汗刷刷往下淌:“是……是孩儿自己想的……”
“哦?”朱元璋拖长了音,盯着他,眼神像要把他魂儿都挖出来,“自己想的?”那语气,阴恻恻的,像是阎王在点生死簿,吓得朱楧魂儿都飞了一半。
朱楧感觉后背像爬满了蚂蚁,硬着头皮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真……真是孩儿自己想的……”
他心里已经开始骂自己:嘴贱!非要提啥宝钞!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早知道就老老实实谢恩,啥也别说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脸沉得能滴水:“以后别这么想!咱给你,你拿上就是,不想要也得要!咱不给的,你少拐弯抹角地求!再敢这样,咱只会更不高兴!”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朱楧心脏狂跳,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父皇!”
他想求饶,可舌头跟打了结似的,半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觉得老爷子的目光像两把钢刀,在他身上来回刮,刮得他魂儿都快飞了。
朱元璋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威严得像座山,压得屋里空气都凝固了。
朱楧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衣服都让冷汗湿透了。
劫后余生的畅快感涌上来,他瘫在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爷子这脾气,真是要人命!
只有在朱允熥那小子面前,朱元璋才会露出点和蔼的笑脸,活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哄孙子似的又给糖又给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