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舰 第39章 人类灵魂是锅粥

奥巴和阿娜达是李晨和李星月的新马甲。

是的，他们就是让房东王阿姨心心念念的小木夫妇。

李晨没有忘记李晓临别前的提醒，他和李星月的行踪已经暴露在有心人的视线之中，这一点必须引起重视。

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行踪暴露这件事归根结底要怪李星月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星月当初买下这套房子时，用的是本名，也就是星野铃。当时她还没跟星野家切割，实名买房有助于隐藏“星铃”的行踪，结果事后光顾着恩爱，却忘了现在要隐藏的不仅是星铃，还有星野铃。

李晨当然不舍得责怪李星月，男人的思维方式嘛，自然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解决方式如大家所见，两人卖掉房子，摇身一变又住了回来。

这么做当然有赌的成分，但是两人经过细致分析，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句话未必没有它的道理。

两人有底气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现在的形象，简单来说，两人都整了容。

说简单，其实并不简单。

整容本身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凭借先进的医药技术，鱼翔人只要想，随时可以换上一张脸，但是极少有人这么做。

追根究底有三个原因。

首先，不损害自身健康且随时可以恢复原貌的整容药物或服务，费用极其高昂。比如李星月以前用来调整发量的针剂，普通家庭辛苦一年都买不起一支。

其次，无论购买相关药物还是接受相关手术，都需要进行严格的身份验证和备案，并且所有证件都会保留原本样貌。试想一下，假如一名罪犯试图通过整容逃避抓捕，可能前脚刚踏进手术间，后脚就被逮捕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社会大众对整容行为的包容度非常低。甚至有些极端的人连染发都无法接受。在这种大环境下，假如你被发现整过容，轻则失业，重则连家门都出不了，正所谓是**一隆，天理难容。

鱼翔形成这种崇尚自然的社会风气也不难理解，毕竟大家都消费不起，你却消费得起，那就只好道德绑架你。

……

以上种种困难，在李星月面前却不是问题。

整容产品固然管控严格，但是她做大明星的时候没少和相关企业打交道，那些企业想借助她的名气改变大众观念，着实送了她许多好东西。

虽然她没帮忙，东西却也没退。

也不能说一点忙都没帮上。

李星月骄傲的说，她曾经因为染发惹出轩然大波，最终硬是凭借自身魅力让很多人接受了染发，甚至还获得了一票忠实拥趸。

李晨觉得真实原因是大众消费得起，不过因为染发获得拥趸他是相信的。

他甚至见过她们。

那是一批叛逆的少女，她们叫玲珑帮。

……

了解了这些，你就能理解王阿姨为什么讨厌奥巴先生。

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渐渐隐去，王阿姨啐了一口，用力拽上虚掩的房门。

她回过头，没好气的教训刚上小学的儿子。

“隔壁那个叫奥巴的不是好东西，你要是遇到了不要搭理他！更不准学他！要是你以后也天天躺在家里玩游戏，我就把你腿打断！”

“可是打断了腿，我就更没办法出门了呀？”

“不准打断我！老实站好！”王阿姨狮吼。“更不允许染发！如果你敢染发，我就把你爸的腿也打断！”

“可是爸爸说了，他要是腿断了，就要靠你养他了？”

“闭嘴！他敢！！！”母狮子暴跳如雷，愤怒的咆哮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一个大男人，靠女人养活，他怎么有脸活着？！！”

……

李晨听着隔壁传来的指桑骂槐，不禁苦笑。

王阿姨这个人吧，说她嫉恶如仇也不算错，就是这嗓门实在让人吃不消。

李晨戴上虚拟头盔，随着一阵轻微的恍惚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虚拟头盔是鱼翔民用消费市场上最具技术含量的产品。它出现的时间不长，如今距离初代产品问世也才不过十年，但是已经拥有了庞大的用户群体。

据销售人员说，鱼翔号上虚拟头盔的保有量已经接近7%，如果都按三口之家来计算，差不多每五户人家就有一台。

虚拟头盔问世时间不长，但是关于它和沉浸式虚拟现实技术的研究早在地球时代就已存在。之所以姗姗来迟，是因为人类对于自身思维的研究直到二十年前才获得了革命性的突破。

二十年前，某科学家在鱼翔号的网络上匿名发布了一篇题为《人类思维的分形结构及动态维度模型》的论文。

在这篇论文出现之前，学界普遍认为人类的思维和意识只是依托于物质的一种有机化学反应。

而这篇论文的作者则言之凿凿的表示，人类思维是一种客观存在，它介于零维与一维世界间，随着时间不断改变自身所处维度，增生和衰亡过程具备分形结构的特点……

换个更好理解的说法——灵魂是由一个个相互呼应的“点”构成，当它壮大到一定程度，会无限接近于“线”，但其本质仍是“点”。这些点具有强相互性与弱相互性，强相互性谓之共性，弱相互性谓之个性。

更直白的说，人类灵魂是一锅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佚名学者的论文如同一场风暴将学术界掀了个七零八落，不是因为他的理论太过大胆，而是因为他还给出了确凿的数学模型和实验证明。

于是，人类历史上的又一次科技革命就这样出现了。

普通人不关心深奥的科学理论，他们脑子里只能容下三个问号——

难道世间真的有鬼？

我能从中获得什么？

那个学者究竟是谁？

……

世间当然没有鬼，至少没有大众理解的那种鬼；神秘科学家如今依然神秘；但是普通人确实收获了时代红利。

他们又多了一种娱乐方式。

是的，只是娱乐方式，更准确的说，现在的虚拟头盔本质上就是个体验感更好的游戏机罢了。

这和人类幻想过的“第二世界”显然相差甚远。

事实上，虚拟头盔刚刚问世的时候，是有“第二世界”相关功能的。

那段时间，虚拟头盔的生产和运营商——神经突公司（Neurite）——几乎是一比一复刻了一颗母星出来，你能想到的一切交互功能应有尽有。

结果这个项目只维持了短短三个月就关闭了。

原因很简单，当你能够用极低的成本在虚拟世界获得极大的物质满足——甚至权势地位爱情……那么你在现实世界中就会变得无欲无求，甚至你根本不想出来。

出来干什么？继续给人做牛马？

于是乎，商人联合会逼迫神经突公司关停了一切可能对现实产业及社会伦理造成影响的服务项目，只保留了游戏、影视等相关功能。

影视服务只是个摆设。

在虚拟世界中，花费和现实世界相同的票价，去看一场整间影院只有你一名观众的普通全息电影？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

李晨和EIKo选择的见面地点就是虚拟世界的一家虚拟影院的包厢中。

EIKo就是狐狸面具让他接触的家伙，现在看来这家伙确实非常自闭，否则无法解释他这种反复套娃的行为。

EIKo是只浣熊，嗯，身高一米四，长着浣熊头的人类。

大概。

虚拟世界游玩须知第一条——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的真实身份。

神经突公司宣称，他们并不强制玩家验证身份，除非你有消费需求，否则他们无法掌握你的真实信息。

对此，李晨一开始是持怀疑态度的，为此还做了一系列应急预案，然而一段时间下来，虽然偶尔有人来打探他和李星月的下落，但是两人的新身份并没有暴露迹象。

李晨于是渐渐放下心来。

其实路人皆知，神经突公司和商业联合会是存在矛盾的。

抛开第二世界那档子事，商业联合会曾经多次公开表示希望神经突公司加入组织，接受外部投资，并向各成员开放客户资料。

面对商业联合会的施压，神经突公司一直不予回应，令人意外的是，一向对商业联合会言听计从的议会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非常暧昧，只是通过签发政府令的形式，强制命令神经突公司开放了虚拟头盔的制造技术；至于虚拟世界的运营并未受到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这场角逐中，神经突公司是当之无愧的赢家。

虽然他丢掉了部分硬件市场份额，但是赢得了人心。

时至今日，运营虚拟世界的公司不少，但是玩家还是最青睐神经突公司。

他用实力证明了，他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