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舰 第72章 诸神黄昏（二四）

“你来干什么？”

英子警惕地瞪着雄二，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雄二优雅地向蝴蝶夫人行礼：“来向母亲大人问安。”

“死到临头准备打感情牌了？”英子眼中怒火更盛，“你这个卑鄙的私生子没资格这么称呼她！”

“那你又算什么？”雄二似笑非笑，“星铃才是夫人真正的女儿吧？”他故意停顿，挑衅地问：“夫人终于舍得让你出门了？”

雄二没有坚持称呼蝴蝶夫人母亲，但是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英子的伤疤。

蝴蝶夫人突然拉住英子扬起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你说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妈妈……”英子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扬起下巴，“我修改了小汪的权限，现在它只听我的！”

雄二讥讽道：“叛逆期？枉费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闭嘴！”英子像只炸毛的猫，“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蛆虫！”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蝴蝶夫人轻叹，“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兄妹。”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彻底引爆了英子这个火药桶。

“兄妹？”英子猛地挣脱，“谁家哥哥会给妹妹下毒？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承蒙夸奖。”雄二彬彬有礼地鞠躬，“看来你知道真相了。”

“当然知道！”英子咬牙切齿，“所有人都以为是你父亲干的，其实凶手就是你！”她突然冷笑，“怎么？死到临头来忏悔了？”

雄二平静地摇头：“我只是好奇，你们这对整天把爱挂嘴边的母女……谁会为对方牺牲？”

雄二说到这里，不理会英子的破口大骂，面向蝴蝶夫人叹了口气。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关于英子的事，如果我说都是无心之失，你会相信吗？”

英子停下谩骂，冷冷反问：“你自己相信吗？”

“我相信。”

蝴蝶夫人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落在一对名义上的兄妹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英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妈妈！”

雄二表情有些复杂：“我谎话连篇，难为夫人居然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的话，”蝴蝶夫人轻抚英子发顶，“但我相信一个十岁孩子配不出精准剂量的毒药。”

英子激动地打断：“我能活下来纯属侥幸！”

“医学上没有侥幸。”蝴蝶夫人指尖轻点女儿太阳穴，“你学药理这么多年，应该清楚，医学领域发生巧合的几率有多小。”

医学——

不，放眼整个科学领域，期望依靠巧合——像瞎猫撞上死耗子那样，取得进展的概率几乎是不存在的。

所谓巧合，不过是遵循逻辑指引、量变导致的质变罢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不足以说服英子。

英子梗着脖颈：“我坚持我的观点，他们就是冲着要我命去的！”

“他们没胆撕破脸。”蝴蝶夫人摇头：“真想要你命，为什么不选择更简单的方式？我在娱乐圈见过无数种手段，有时只需轻轻一推，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英子冷笑：“你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蝴蝶夫人追问：“即使下毒，有那么多足以致死的毒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配置一款新药呢？”

英子语塞，眉头皱了起来。

雄二突然鼓掌：“精彩。但毒确实是我亲手给她的。”他直视蝴蝶夫人，“您刻意忽略了一个问题——动机。”

雄二的没有顺着夫人的话自辩，反而大方承认了，还顺带指出了夫人忽略掉的证据。

他的做法出乎英子的预料，猜不透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这些年着魔地追逐家主之位，”蝴蝶夫人凝视雄二，“以至于所有人都产生错觉，以为你从小就渴望那个位置。”

“难道不是吗？”

雄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谁会天生痴迷弄权呢？”

蝴蝶夫人望向总督，很快收回目光，对雄二说道：“除却求生本能，人的**都来源于他成长的环境。没有人天生热衷权力，即便是那位总督先生，年轻时也未必没有伸张正义的一腔热血，不过是被环境污染迷失了自我罢了。”

“原来夫人信奉人性本善。”雄二摇头，“我不一样，我从始至终都坚信人性本恶。”

“你在说谎。”

“夫人，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讨论哲学，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你怕了？”

蝴蝶夫人紧追不舍，问道：“你在逃避什么？你在畏惧什么？”

雄二闭口不言。

蝴蝶夫人叹了口气，转向英子。

“英子，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

英子虽然有所预感，虽然催命的绳索正在一点点变短，但她并没有反对，而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有个大家族，它历史悠久，但子嗣不兴。它在漫长岁月中渐渐人才凋零，直到这个家族出现了一个女孩。她从小聪颖，无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妈妈在说自己吧？”

“是的。这样夸奖自己还真是让人羞耻。”

蝴蝶夫人将额头垂落的一缕秀发捋到微微发红的耳朵后面。

“我的出现，让身为家主的父亲欣喜若狂，不是因为拥有了优秀的继承人，而是因为有了招揽优秀人才的筹码。”

蝴蝶夫人的语气有些自嘲，英子听了微微发怔。

蝴蝶夫人继续说道：“家主没有任我自由成长，而是强硬的安排着我的人生，让我去抛头露面，去做一朵他手中的交际花。对他来说，我聪颖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足够美丽，美到足以倾倒众生。”

蝴蝶夫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甚至在自夸时还提高了些许，表情搭配肢体语言散发出的风情万种，让对她无比熟悉的英子都看呆了。

蝴蝶夫人收起了她的轻笑。

她的语气重归平淡：“就这样，我年少成名，身不由己的周旋于名利场，直到遇到了你的父亲。我为他着魔，为他沉沦，把自己献给了他，然后就有了你。”

英子语气复杂的提醒：“是星铃。”

“是谁并不重要。”蝴蝶夫人摇头道：“重要的是，我的选择让家主非常愤怒。他想要的，是能够让池田家重现辉煌的精英，而不是一个养不熟的浪子。总之，我的爱情无疾而终，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带着还在襁褓中的你回到池田家。家主尽管恨我，尽管我让他失去了招揽最杰出的年轻人的机会——”蝴蝶夫人瞟了眼将军的方向，继续道：“尽管如此，我依然有利用价值。他最终退而求其次，挑选了你的父亲。”

蝴蝶夫人将话题导向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