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舰 第7章 此去，黄泉

事情过去已经半个多月了，因为在揪出叛徒的行动中立了功，舰长很有人情味的准许李晨跟着小王学习机甲方面的知识。

小王也不藏着掖着，对李晨倾囊相授，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几天下来，已经从师徒变成了兄弟。

“其实你没必要学这些。”

检查过李晨的模拟记录，小王切断模拟仓的电源。

李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捡起丢在地上的外套，囫囵擦了擦汗。他的头发又黑又硬，长得也快，汗湿的头发根根竖起，活像一只刺猬。

“王哥，你嫌弃我就直说。”

“哈哈，”小王大笑，“别看我年轻，也带过几个徒弟，你或许大概差不多也算是中不溜手的水平了。”

“我就当你是夸我的。”

“不开玩笑了，说真的，你要是对机甲真感兴趣，去了鱼翔号再学也不迟。”

“怎么说？”

“脑机啊。你手操水平再高，人家脑机一上，立马甩你八条街，拿什么赢？完全赢不了。”

“那要是脑机坏了呢？”

“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就这么一天天的训练，就不觉得无聊？”

“那不然呢？”

“泡妞啊！”小王眉飞色舞。“我观察过，你们同学里有两个女生长得很漂亮，你就没想过接触一下？”

“我就不能去了鱼翔号再泡？”

“手快有，手慢无啊。”

“我就非得啃窝边草？就不能泡个大明星？”

“有志气！”

小王竖起大拇指，接着一把拽起李晨：“走了！”

“时间还早吧？”

“训练哪天都行，有些事一辈子都难得遇上，你确定不去？”

李晨被勾起了好奇心，跟着小王往外走，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小王不再卖关子。

“我们即将途经虹光带……”

哦吼！

虹光带是沧溟系最具标志性的宇宙奇景之一。它呈带状，由数以亿计的大小不一的陨石组成，每颗陨石表面覆盖着透明的冰层，内部则富含稀有矿物质。在特定角度下，能够看到恒星光辉折射出的彩虹般绚丽的光谱。

据说最初观测到这一景象的人，不久后就发现了沧溟星，因此虹光带又被称作幸运女神的项链。

民间也有“见到虹光带，好运自然来”的说法。

这种机会，那肯定不能错过！

……

“说到底，你还是想泡妞！”

洗漱完，跟着小王匆匆来到餐厅，李晨这才知道飞船居然特意为学员们举办了一场舞会。

“托你的福。”

小王向着舞池走去。他那成熟帅气的脸，和那代表上士身份的银色臂章，迅速吸引了学生们的视线，然后——他穿过了舞池，径直走到酒水架前，拿起两瓶酒走了回来。

李晨翻了个白眼。

感情这才是他的目的。

飞船上不能饮酒，但是已经被小王带着变成小烟枪的李晨也没资格说什么就是了。

“干一个！”

小王丢给李晨一瓶酒。

“我刚吃过药，这会儿不能喝酒，除非你想给我办葬礼。”

李晨笑着，准备把酒放回去。

就在这时，餐厅的灯光渐渐变暗，环绕餐厅的舷窗也随之变得透明。

窗外的景象同样令李晨心潮澎湃。

那是一条流淌在漆黑天幕上的、七彩的河。河流中，无数璀璨的星光如同河面上倒影的波光，又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太美了！”

“快，快许愿！”

舞池中的学生们都停了下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同学们，虽然有些迟，但我在此代表全舰人员，欢迎各位乘坐蓝鹦鹉号，祝愿大家的未来如星辰般璀璨……”

舰长李琛不知何时来到了餐厅，为学员们送上祝福。

“老头子，一路走好……”

小王喃喃自语着，遥敬星河，而后一饮而尽，又向酒水架走去。

李晨叹了口气。

由他去吧，痛快醉一场，总比一直憋在心里要好。

……

李晨的心神很快就重新沉浸在自然伟力创造的奇观中，直到——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李晨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又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舰长。

“所有人保持安静！”

舰长面色如常，沉声说道：“光脑，说明情况！”

“报告舰长，检测到未知军舰正在靠近，已请求对方表明身份，对方尚未回应——”

“开炮！”

舰长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如果在宇宙中俯瞰，就会看到，随着舰长一声令下，一道夺目的闪光从蓝鹦鹉号射出，刹那间划破漆黑的天幕，击中了另一艘数万千米之外的飞船。

一时间，电磁炮的辉光与虹光带的虹光交相辉映，不同的是，后者是大自然的造物，前者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视线回到餐厅中。

“不是吧，还没查明对方身份就直接炮击，这未免……”

“就是说啊，按照军事手册……”

有学员小声议论。

舰长冷厉的视线扫过，几名学员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舰长用警告的眼神环视四周，而后问道：“光脑，汇报结果。”

光脑不带感**彩的声音响起。

“炮击未奏效。”

“怎么可能！”

舰长闻言一怔。

“对方提前展开了防御力场，抵消了我方攻击。”

“对面是军舰？”

舰长一脸难以置信。

他笃定自由之翼会埋伏，也做好了只要遇到不肯表明身份的飞船，那就立即将其击沉。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军舰！

根据情报，对方明明只有商船改装的脆皮肠啊！

“根据已知数据推断，对方为虹光带观测站常驻军舰的可能性超过80%——接收到对方通信，请确认。”

“接通！”

电流干扰声中，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自由之翼，你们的礼物我方笑纳了，如果不想收到回礼，那就赶紧投降吧！”

“做梦！”

舰长强硬的回绝，命令光脑关闭通讯，又下令道：“展开防御力场！”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后，只过了三五秒钟，飞船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成功抵挡炮击，能源消耗约百分之五。警告！警告！敌方为羽级战舰，我方成功逃逸可能性低于10%！”

“九死一生吗……”

舰长脸色铁青的看了一眼窗外，当机立断。

“我以舰长身份授权解除限制，恢复全速，向虹光带逃逸！同时尝试循环发送求救信号！”

……

“同学们，我们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下完命令，舰长看向周围惊惧不已的学生们，微笑着说，“留给你们的时间还算充裕。”

言外之意，大家可以准备遗书了。

其实听说对方是羽级战舰的时候，大家的心就凉了。

蓝鹦鹉号是标准的3代核聚变引擎，而羽级战舰，则是3代半，采用的是光帆加核聚变的融合技术，功率更大，速度也更快。

对方看得更远、爪牙更利、飞得还比自己快，这让蓝鹦鹉号如同一只真正的鹦鹉，面对猛禽无计可施。

尽管如此，舰长并未选择坐以待毙，而是试图利用自然环境做殊死一搏。

这是弱小的动物赖以生存的法宝。

李晨没有写遗书，那没有意义。

在舷窗变得暗淡前，李晨最后看了眼虹光带，大约是能量扰动的影响，那条彩虹般的河流看起来昏黄一片。

此去，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