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
卫山城,东正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行商客旅开始了一天的商业活动。
包子、油条、早餐摊,无不是围满了人,更有农家担菜、樵夫送柴走的满头大汗。
街尾走来一趟车队,先行引路的二三十人,骑着高头大马,个个衣着齐展,腰后插刀。
其后押着七八辆货车,直奔卫山城的赵府门前。
卫山城的游侠不少,而像这样成批次的行武,却是不多。
车队才走了半条街,赵府前的胖总管,早早就在门口等候。
“赵长老,辛苦了!”
见车队离得近了,胖总管三两步跑上前,给车队打先的老者牵了马。
来人剑眉虎眸,髯鬓皆白,脸上面皮折成沟壑,一眼看去,甚是凶悍。
此人正是庸州赵家,脾气最火爆的长老,赵祥。
“好...”
赵祥只回了一个好字,抬眼就看见门口赵环已经出来迎接。
“赵长老辛苦啊!”
“少爷无需多礼。”
赵环躬身将人迎了进去,迈过门槛时,挑头朝后扫了一眼。
队伍中间一名也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正在检查车队货物。
两人相视点了点头。
街道两旁闲人,有的驻足观望,有的知道是送货的车队,见多勿怪,低头安心吃着馒头。
街对面的一座茶楼。
一名女子身着交领白衣,其下是一条红色襦裙,腰间束缚着一条,挑着金线的红色腰带。
脸颊略带红润,双眸晶莹微颤,盯着行车队伍看得出神。
“郡主,看来今天,这东正街上不会有戏看了。”
江楠朝着毕恩生回笑:“谁说东正街上有戏看了?”
毕恩生略微摇头,站到窗前,看了一会说道:
“赵家赵祥,武道八阶...”
“除此之外,确实还藏有一人......也是八阶?”
扫视之后,略显惊讶地继续说道:“一明一暗,还真是谨慎啊。不过躲在暗处的刺客,似乎也没有那么傻。”
江楠见陆寒州没有贸然出手,内心轻轻松了一口气。
但是听到毕恩生分析是两名八阶武者时,心下又担心了起来。
“你确定是两个?”
“郡主放心,我在青岚书院主修望气的功夫。能观天地、山川、湖海之气象。区区几名武者,在我眼下,可隐藏不了。”
“嗯,毕先生果然大才。”
“不敢,先生二字还当不得。”
毕恩生急忙谦虚回礼。
两人就这样站在窗沿前看着车队整理行装,寒暄、卸货...
直到所有货物都搬进了赵府之中,剩下的护卫、家丁联袂朝着府中走去。
“嗯?”
只见一名身躯佝嵝的老叟,步伐轻浮,如同体力不支一般,走得沉重,却突然朝着茶楼上,歪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在毕恩生的感知中,如同沧海孤舟,夜幕中的独星,耀眼、瞩目。
毕恩生嘴唇轻颤,心脏狂跳不已,竟在头顶渗出两颗豆大汗珠。
“毕先生,有事?”
毕恩生愣愣地看下面车队散去,缓缓摇头:“无事...无事。”
江楠与毕恩生有又闲聊了几句,同时告知明日下午丹阳宗的长老来城主府,邀请他明日下午,一并相聚。
两人做好约定便各自离去。
“陆兄啊陆兄,你的因果当真难接......”
第二日一早,城主府中,江楠天未亮,便觉得心底悸得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他洗漱完,走到院中透气时。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进来......”
江楠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
“郡主,赵家赵环已于卯时出城了。”
“什么!”
......
时至初秋,卯时还未全亮。
卫山城城门处,恰好换防时,一队马车走到门前,准备出城。
“停下!哪里的车队,停下检查......”
赵环纵马向前,也没有下马:
“我们是赵家车队,昨日将货物运抵,今日一早返回庸州。请军爷放行。”
城尉一脸不悦,趾高气扬就算了,就这样骑在马上说话,脖子抬得痛。
“下马、下车!接受检查!”
赵环略显不喜,沉声道:“我们是庸州赵家,城主府上我们也经常拜......”
“拜不拜那是你的事,到我这里,就要按规矩办事!”
“下车检查!”
一群兵士听见城尉呵斥,纷纷端起枪棒围了上来。
两侧的骑在马上的行武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抽刀。
“慢着!”
只见为首的马车内传出一道响声。
一名中年人,在赶车老叟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朝赵祥说道:“赵叔,按规矩办事没错......”
“是少爷!”
“都下马!”
赵祥一声招呼,骑着马的护卫纷纷翻身下马。
赵祥也上前递上一袋银子:“军爷莫怪,我们急着出城,这点孝敬,权当是请兄弟们喝茶赔罪了。”
城尉掂了掂,交给了身边的兵卒后,像模像样地在车队里转了一圈。
“放行吧!”
“多谢军爷。”
中年男子跳上马车,站在车架前,四处张望一番,好似亮相一样伸了一个懒腰后,又钻进了马车之中。
天边麻麻亮,城外的农户担菜急着进城,樵夫将打好的柴挑在肩上,朝着城门口前行。
更有些猎户,一早打了野味,还未进城,就被大户人家的丫鬟、仆役,拦着买了下来。
“卖包子咯...”
“油炸鬼来一根!”
......
三五成群的小孩,跟着父母一早,做起了生意。
打闹时还不停地唱着童谣:
“萤虫提灯,灯照林深,
镜中成影,影作二人。
三鬼索命,来世莫真。”
这个时候的城门口,如同一个小市场般热闹。
“店家,来俩馒头。”
“好嘞......”
一樵夫将担子放一边,掏出几枚铜板买了馒头,一边吃一边说道:
“这几个小孩唱得怪好嘞,这童谣以前怎么没听过。”
卖包子的说道:“俺以前也没听过,今天也是第一次听,确实好听。”
“嗯......再来碗豆汁,噎住了。”
......
不久,城门处驶来一车队,五骑在前,二三十骑分作两侧,护住中间的车队。
“乖乖,这又是哪家的车队,好生气派?”
“赵家的呗...刚刚还看见赵家少爷就在那辆马车上.....”
卖馒头的低头放好蒸屉说道:“命生得好,不干人事,也有福享哦。”
樵夫将豆汁喝完,还了碗,笑着说了句‘谢谢’,便挑着一担柴,朝着城门口走去。
脚下越走越利索,似乎肚子里有俩馒头,来了精神。
低头甩着汗水,‘嘿咻嘿咻’的只顾往前走。
却在靠近城门,与车队插肩而过时,脚下踩了石头,身子一歪,朝马车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