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小手一摊。
“不知道,反正气的朕拉着武才人就出来了,也不知道耶耶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嗯……怕是要被气死了吧?
“没事。”殷灵毓揉了揉额角:“我给你解决。”
“怎么解决?”李治不知道为何有些紧张。
初见时便温柔细心,关怀的拍去他身上灰尘和落花的大姐姐……
“你不是还没娶妻?后宫现在有点乱吧?耶耶的那一批嫔妃都陪着他下去养老了岂不可惜?他都多大了,叫那么多正当好年岁的女子们陪着他做什么,你挑着以前做的好的封回女官的位子上。”
殷灵毓不打算强行拆散,但也不会直接凑对,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就好。
坐在一边的武媚眨了眨眼。
她还以为自己要被提前扔出去当尼姑呢,那她绝对不会甘心的。
但做女官的话……一定就只能是内廷之官么?
二人吃了点心喝了茶,李治起身告辞,生怕殷灵毓再给他留作业,武媚起身跟上,无畏,明媚,一往无前。
她是后来的武曌,从少时到如今,其实本就早有预兆。
殷愿在脑海里叫嚷:“宿主,他们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像哎!”
“看似温柔无害,实则择人而噬,野心与权欲埋藏心底,根据处境来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咦,宿主你这样一说有点吓统。”
“我可没有。”殷灵毓话语中带着盖不住的笑意,殷愿有些羞恼。
“哼!今天不给宿主放歌听了!”
李世民听完李治干的事儿脸都黑了,但再一打听是去了东宫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李世民:……
不是,承乾要不关他一下呢?
他觉得完全可以的!
李世民自闭了差不多一个夏天。
不是他秋天不想自闭,是秋天太忙了,他没时间。
今年因为曲辕犁,春夏里好些百姓开荒造田,再加上李治交下去的肥料,不管是草木灰还是野草堆肥,多少都能肥地。
李治看着面前的分科糊名誊写加殿试,再看看武媚捧着的世家削弱拉拢计划,魏征手里的草原打压方案,陷入了沉思。
现在培养一下下一任,不早吧?
现在返聘一下上一任,也很合理吧?
他这不,向大哥学习么!大哥说过,人才就应该统统用起来!
李治蠢蠢欲动,甚至想把殷灵毓拉出来也一起干活。
被李明达阻止了。
哦,忘了大哥现在…身体不是很好了。
李明达气哼哼的。
“连兕子也要来给你做事,哥哥真是黑心。”
“朕就当兕子在夸朕。”
“哼!小心我去和大哥告状!”
坐在一边的李世民看着一圈儿的人,有儿子女儿,有从前嫔妃,有朝堂臣子,长长叹口气。
殿内炭盆里还烤着栗子和橘子,很暖和。
虽然不适应,但其实整体氛围却反而似乎回到了他刚登基时,那种一心,那种放松,打闹,热闹。
如果承乾在就更好了,这样的氛围,他应该也会能开心一点吧?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冷,但对于早在春天就开始制作煤球等待售卖的大唐来说,反倒比往年更好熬过去。
水泥廉价,但不对外售卖,除了修路,治水,就是用来建房子。
虽然不够好看,但结实,够用,配合上爆发开来的玻璃窗,煤炉,不少百姓终于能够相对容易的活过冬天。
临近过年,殷灵毓的身体急转直下。
历史上的时间要到了。
殷灵毓对此很镇定,其他人不能。
李治抢在李世民前面罢朝,跑到了东宫。
李世民不知道承乾愿不愿意看到自己,只能是时不时躲躲藏藏的远远看着。
这日雪后,湖边小亭。
殷灵毓靠在轮椅上,这次不是脚伤,单纯是走不动了。
褪色的小鸟和布球微微摇晃,殷灵毓就在脑海里逗殷愿,争论它如果还在小猫身体里,会不会被逗猫棒和猫薄荷蛊惑。
称心坐着小板凳,靠在殷灵毓膝头。
殿下越来越消瘦,他也难受。
李治在一边烤橘子,去年冬天是大哥给他烤,现在他也会做几样东西了。
“兕子。”
李明达本来还在画雪景,闻言撂下笔:“怎么了大哥?”
“能画桃花吗?突然想看桃花。”
李明达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画是能画,可她觉得自己没有参照,画不出桃花的样子,她因为花粉,就没怎么仔细观过花。
正当李明达想找幅桃花图临摹一遍的时候,称心抬起头。
“殿下,您等等奴。”
殷灵毓牵起嘴角。
“好。”
称心去换了一身大红色的罗纱衣裳,也不嫌冷,拔起剑,在亭子前的雪地里站定。
剑出鞘,李治和李明达哪怕已经感受到他不止是男宠,很可能根本不是男宠,也第一次感受到沉默的称心的一缕锋芒。
银光,红纱,雪地。
翩跹,流转,起舞。
称心越舞越快,最后一把将剑掷开,飞奔着跑向殷灵毓。
“殿下看到了吗?”
他一边发抖一边喘息,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漂亮样子。
殷灵毓微微抬手,他就重新趴回殷灵毓膝头,把殷灵毓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称心。”
“嗯。”
“我给你留了作业,做完。”
“好。”
李治抓住殷灵毓的另一只手,想说很多话却说不出口。
而李明达在他一边抓住殷灵毓的衣角,泪水已经淌了满脸。
“…别哭,再发病了怎么办?”
殷灵毓抬手去给她擦,却没什么力气,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帮她把李明达的泪擦干。
“…承乾。”
“嗯。”
李世民来不及高兴他们重新平和,不只充斥着政务的对话,含着泪想对殷灵毓笑一下,手里的手突然就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李明达只觉身上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来过又离开。
炭火依旧烧的很暖。
称心抹掉泪,谁也没看,自顾自起身。
只有他和殿下知道东西在哪里,在那个暗格里,殿下只给他称心留了东西。
谁在意他们的哭。
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