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不下来
“有我在,至少打架的时候,不会让你们吃亏。”
云鹤顿了顿,看向秦瑶,眼神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
“不过,光能打还不够。”
“有些蛀虫,得先清理干净才行。”
秦瑶猛地抬起头,看向云鹤,脸上闪过讶异,很快又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决断。夜色更深了,将驻地内外的灯火映衬得明明灭灭,如同这危机四伏的废土世界本身。
一场风暴,正在洛水公会的内部悄悄酝酿。
秦瑶看着云鹤,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份看似懒散下的锐利,此刻格外清晰。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云鹤,如果你发现了什么,请告诉我。”
“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承受。”
“哦豁,有会长这句话就行。”云鹤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夜色里有些晃眼。“放心,我办事,你放心。”
“不过嘛,抓虫子也得讲究方法,不能打草惊蛇。”他拍了拍秦瑶的肩膀,语气轻松了些。“行了,夜深了,会长大人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得跟人扯皮呢。”
“我去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逮着几只不睡觉的耗子。”
说完,云鹤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进更深的阴影里,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秦瑶的视线中。
秦瑶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好像被刚才那几句话撬动了些许。前路依旧艰难,但至少,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扛着了。
云鹤并没有真的去“溜达”。他绕了个大圈子,利用夜色和建筑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回了之前看到那几个老成员扎堆的角落附近。
右眼的灰紫色光芒被他小心翼翼地催动,如同最高级的夜视仪,穿透黑暗,细致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那几个老成员早已经散去。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他们说话时逸散出的微弱能量波动,以及一股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这味道像是被刻意擦洗过,但依旧瞒不过他融合了污染力量后变得异常敏锐的感官。
云鹤皱了皱眉,蹲下身,手指在地面一处不起眼的缝隙里轻轻捻过。
指尖传来一点点黏腻的触感,还有极淡的铁锈味儿。他凑近闻了闻,确认是干涸的血迹。
他将这点微不可查的痕迹记在心里,没有声张,如同一个真正的影子般,重新融入驻地的角落。
重生者的经验,加上“造物主”天赋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像一个老练的猎手,开始系统地梳理那些可疑成员的行动路线,观察他们与谁接触,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夜色渐浓,驻地里大部分区域都熄了灯火,陷入沉寂。只有巡逻队员规律而单调的脚步声,偶尔划破夜的宁静。
但在那些灯光无法照亮的犄角旮旯,某些交易和密谋,仍在悄然进行。
云鹤注意到,那几个形迹可疑的老成员,行动非常有规律。他们似乎对巡逻队的路线和时间了如指掌,总能精准地避开,或者利用巡逻的间隙进行活动。
他们偶尔会跟一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外围成员短暂碰头,动作迅速且隐蔽,像是在交接什么东西。
“哦豁,这网撒得还挺大。”云鹤缩在一个废弃岗哨的阴影里,目光锁定在那个白天见过的络腮胡老成员身上。
只见络腮胡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然后快速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包裹塞给了一个低着头、行色匆匆的外围成员。那人接过东西,一言不发,迅速钻进另一条黑暗的巷子,很快消失不见。
云鹤没有动。现在冲出去,最多抓住这个传递消息的小鱼小虾,反而会惊动后面真正的大鱼。
他只是默默记下这些人的面孔,他们的行动模式,以及接触的对象。证据链需要一点点拼接完整,才能做到一网打尽。
这一夜,云鹤几乎没有合眼。他像一只最具有耐心的猫头鹰,潜伏在黑暗中,观察着那些鬼鬼祟祟的老鼠,将看到的零碎线索在脑海中不断拼凑、分析,试图还原出洛水公会平静水面下那汹涌的真实暗流。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他才悄无声息地溜回秦瑶给他安排的临时住处。
房间还算干净,有张单人床和简单的桌椅。
他坐在床边,从内袋里摸出那块白天捡到的、带着干涸血迹的布料碎片,放在手心轻轻掂量。
内鬼,血腥味,秘密交易,还有那几个老成员言语间对秦瑶的不满和隐晦的野心。
洛水公会的麻烦,比他最初预想的,要棘手得多,也危险得多。
“我去,”云鹤低声自语,右眼里那点灰紫色光芒不安分地跳动了一下,“看来这顾问的钱,还真不是白拿的,得干点脏活累活了。”
窗外,第一缕晨曦艰难地撕破了废土厚重的夜幕。
然而,对于洛水公会而言,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天上午,阳光费劲巴拉地扒开废土上空的浑浊,洒下点稀薄的光。
洛水公会驻地门口,却黑压压围了一群人。
看着得有四五十号,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不少人就套件糙皮甲,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不少都带着锈。他们胸口歪歪扭扭地画着个龇牙咧嘴的野狗头——附近一片名声烂大街的“野狗”公会。
但这群看着就不怎么样的家伙里头,偏偏混着几个穿暗红皮甲的,装备明显好一截,神态也傲慢,正是“血狼”的人。
“里头的!秦瑶那娘们呢?滚出来!”
“洛水公会的怂包!抢我们野狗的地盘,找死啊!”
“昨天那个狂的!叫云鹤是吧?有种出来!”
各种脏话跟倒垃圾似的往外喷,混着刺耳的哄笑,砸在洛水公会紧闭的大门上。
门后头,洛水负责守门的成员们手都攥出汗了,武器握得死紧,脸上颜色难看,脑门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他们死盯着外头那帮叫骂的,肺都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