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婳收到线人的通传,不紧不慢地往清心阁赶。
她今日梳了堕马髻,髻中间只插了一只岫玉梳篦,她穿着新做的淡紫色纹云襦裙,外面罩着一层流光纱,在阳光下映出彩光,腰间坠着一对羊脂玉佩,气质典雅却不失灵动娇俏。
飞霜低声抱怨:“赵婉宁真是坏进骨子里了!居然故意封锁了风声,这下好了,王爷就算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怪罪您。”
“有何可惧?赵婉宁的手段,我三岁就不玩了。”云清婳的粉唇掀起一抹嘲意。
……
清心阁。
用完膳后,裴墨染开口道:“婉宁,日后你跟蛮蛮要好生相处,云家在朝中举足轻重,倘若能拉拢云丞相,朝中半数文官都会归顺本王,你明白吗?”
赵婉宁捏着茶盏的手一颤,热茶撒到手背上,把她烫得倒吸了口凉气,“我知道了。”
他颇感安慰。
“王爷,你是不是厌弃我了?”赵婉宁的眼圈红了。
裴墨染连忙安抚:“怎么会?婉宁,你是本王的正妃,跟本王在边关同甘共苦,你是不同的!”
可她心头的恐惧仍旧不断扩散。
将来她可是要当皇后,跟裴墨染共执天下的!
不能被云清婳抢走了!
“王爷,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不会再做傻事。”赵婉宁连忙大表忠心。
裴墨染看着她惊慌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抹怜惜,但更多的是欣慰。
婉宁能明白就好!
为了他能顺利夺嫡,她必须得学会妥协,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他满意地颔首,“将云妃召来,本王此次前去西南,剿回许多珍藏,一并赏赐给你们。”
赵婉宁眼底的恨意不断加深。
正说着,云清婳就拎着襦裙,步伐轻盈跨进门槛,裙摆翩跹,如同一只花蝴蝶。
少女俏皮机灵,即使是失仪,她举手投足也是美的。
她见到上首正位上的裴墨染,双眼晶亮,其中全是欣喜,“夫……见过王爷、王妃。”
裴墨染心中的埋怨尽数抵消,可嘴上还是讽刺:“终于醒了?”
“嗯?”云清婳神情迷茫。
赵婉宁起身,亲昵道:“云妹妹,王爷剿回了许多珍藏,咱们一同看看吧。”
“是。”云清婳福身。
下人将一盘盘质地稀奇的珠宝首饰被呈上。
这些被扣下的赃物,都是皇上赏赐的。
赵婉宁明显没兴趣,她素来不喜欢戴笨重的钗环。
云清婳的眼神从珍宝上依次扫过。
直到看见劝盘上的紫宝石手串时,眼前一亮,眼神根本挪不开。
谁都能看出她中意这条手串。
裴墨染的嘴角不自知地上扬。
这串手串,是他特意为她留下的。
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云清婳会喜欢。
因为她总是穿着紫色罗裙。
“你们自己挑吧。”他摆摆手。
“王妃先请。”云清婳恭敬的福身。
赵婉宁直接伸手拿走了云清婳面前的紫宝石手串,她挑衅地戴在手上,“多谢王爷,云妹妹该你挑了。”
裴墨染的眸子黯了下来。
众人都看得出赵婉宁这是故意抢云清婳的心头好。
“……”云清婳红着眼,怯怯看向裴墨染。
可裴墨染面无波澜,并不准备管。
云清婳恃宠而骄了,让她涨涨规矩也好。
见裴墨染不理她,她随手挑了一只白玉梳篦。
她红着眼,福身,“多谢王爷。”
赵婉宁见状,亲热地拉着裴墨染说着话,云清婳福礼后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
玄音阁。
一回到寝房,飞霜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赵婉宁真是蠢极了!”
云清婳坐在铜镜前,爱不释手地将白玉梳篦放进妆奁中。
姐姐送过她许多梳篦。
她钟爱之物,从来不是什么手串。
“那条手串成色差极了,全是棉絮,您平日赏奴婢的手串都是净体的。赵婉宁抢走了破烂,还洋洋得意。”飞霜想到赵婉宁张扬跋扈的样,就忍不住嗤笑。
“还以为她会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那么蠢。”云清婳笑着摇摇头。
忽地,门外安静下来。
连风扫落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云清婳立即脱了鞋,躺在床榻上背身流泪。
飞霜也一秒进入状态,心疼道:“主子别哭了,手串日后还会有的……”
“王爷跟王妃和好,为何要把我叫去羞辱?我是供他们取乐的玩意儿吗?”云清婳抽抽噎噎地哭。
飞霜拍着她的后背,“唉,主子,累了就睡吧,这几日您怕王爷随时回京,天没亮就起身打扮真是辛苦了。”
此话一出,云清婳的哭声更大了,“王爷根本不想见我,所以才故意让王妃不告诉我,他回京的消息。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门后的裴墨染眼底写满了无奈。
难怪方才婉宁急忙打断她说话,原来是婉宁使了手段,故意不让她来迎他。
想到云清婳为了见他,这几日都没睡好,他的心软了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门。
飞霜惊讶得捂嘴。
云清婳一边哭,嘴里一边絮叨:“飞霜,我知道了,一定是王爷跟王妃和好了,王爷故意在帮王妃报仇出气!要不是我,王妃怎会做出捉奸、下药的糊涂事?被关禁闭?”
“这日子没法过了,飞霜,咱们收拾收拾行李逃吧。”
听到她要逃,裴墨染的心像被揪住。
云清婳怎么敢的?
又想离开他?
这个没良心的,私下居然这样阴暗的揣度他!
亏他在西南时,时不时想起她。
飞霜吓得扑通跪到地上。
听到响声,云清婳娇憨的转脸往外看。
一片阴影从头顶撒下。
只见穿着染血盔甲的男人,站在榻边,黑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云清婳吓得心肝一颤,她连忙下榻,怯怯的伏在他脚边,“王爷恕罪,妾身、妾身……昏了头,不是有心编排您跟王妃的。”
语毕,两股泪汇成一颗豆大的水珠从她的鼻尖落下。
美人泣泪,好似壁画上的仙女。
他的心像被一片羽毛扫过,痒却挠不到。
裴墨染递给飞霜一个眼神,飞霜就退下了,还贴心的阖上门。
裴墨染迫不及待的将云清婳抱上榻,看着她铺满泪痕的小脸,他喉结上下滚动,俯身吻下。
他的吻粗野暴戾,发着狠。
“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