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夫人,刚才那名官差已经说了,岳丈和大舅兄犯了事才被抓的。”
“不可能!我爹和我大哥根本没有犯事,那些罪名都是旁人刻意捏造的,有人想害季家,你快点帮帮我爹和我大哥。”
季清月仿佛没有听到刚才官差说的话,她只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当朝尚书,有权有势,就应该能庇护她的娘家人。
楚霄的面皮不自然地抽了抽,目光游移闪躲,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季清月直勾勾的视线。
他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季家会在今天东窗事发,说什么也不会来参加这场寿宴。
但此刻他还妄图稳住局面,强装镇定,“夫人先别急,说不定有转机,兴许只是误会,待我与官府沟通一番,定能水落石出。”
他的话音刚落,带队的官兵大步上前,尚算恭敬的对他说:
“楚尚书,季家犯的几项罪名,尚书府也脱不了干系!诸多往来账目显示,季家赌坊所得脏银,有相当一部分流入了尚书府,且尚书府也曾参与放高利贷和害人性命,另外,季家私藏兵器楚大人知情不报。”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楚霄身上。
楚霄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这……这绝无可能!有人陷害我!”
官兵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叠账本和几枚带有尚书府印记的令牌,在楚霄面前晃了晃:
“楚大人,铁证如山,岂容你狡辩!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霄双腿发软,但还在强装淡定,保持面色的平静。
季清月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依靠的尚书夫君,竟也深陷其中。
刚从茅房回来的楚老夫人,一脚踏进正堂,听到官兵对儿子说的话,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楚明玉惊恐地瞪大双眼,赶紧去扶住楚老夫人。
“祖母,你怎么了?祖母你别吓我。”
官兵可不管楚老夫人是否晕倒,随着领队的官兵一声令下,有两名士兵上前,请楚霄跟着走一趟。
楚霄脸黑,见官兵不惧他尚书的身份执意要让他走一趟,便知官兵怕是已经从季家后院搜出兵器这样的铁证。
他不得不跟官兵走一趟。
如果他不从,相信官兵一定会用强,那还不如自己走着去,也体面一些不是。
其实他心里还存在一丝幻想,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所以,自己温文尔雅的风度不能丢。
楚霄这个尚书就这样被官兵带走了。
跟着官兵离开的那一刻,他看向晕倒的母亲眼神中划过一丝恼恨,尚书府之所以会被连累,都是因为母亲。
寿宴现场,原本精心的布置此刻显得格外讽刺,现场一片混乱。
围观的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楚云坐在茶馆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季家门前发生的一切。
楼下,季家人被官兵押着陆续走出季家大门,每个人都狼狈至极。
季老爷子被两名官兵一左一右架着,被官兵半拖半拽地带出来,往日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被抽空,成了一个没有魂魄的躯壳。
楚云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季家所做的恶事,桩桩件件都罪有应得。
季策年富力强,拼命挣扎,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冤枉”。
只有楚霄还保持最后一丝形象。
季家一夕之间,从高门大户沦落至此。
官兵不停地进出,瞧热闹的人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季清月觉得很丢脸。
突然,人群中爆发一声惊呼:“兵器?季家真的藏了兵器!季家完了,这一下就是楚尚书想搭救都无力回天。”
季清月顺着众人的方向看去,见到官兵从娘家抬出一捆捆兵器,只觉天都塌了。
看着官兵押着季家人去官府,街边的路人指指点点。
“这季家,平日里看着光鲜,没想到竟干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是啊,季家瞒得真好,今日才知季家开过赌坊,害死过那么多人,还私藏兵器。”旁边一位大娘附和道,眼中满是愤慨。
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好似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
“哎,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前段日子季家的宝通钱庄遭到挤兑,导致季家损失几乎所有产业,只剩钱庄这一个命根,现在,季家又被查出曾经犯下这么多罪行,你们说对付季家的这背后之人是何方神圣呀?竟能如此厉害。”
“是呀,这人先是击败季家的产业,让季家惶惶不可终日多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最后才来这么一猛击,把季家直接干趴下。”
众人纷纷附和。
“季家怕是得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季清月听了围观之人的议论,根本不知季家得罪谁?要这样对付季家,把季家往死里整。
她与楚明玉一人搀扶着楚老夫人一侧,路人没有一个同情她们,反而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这下,你可满意了?”
墨时泽已在楚云身侧伫立许久,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
季家私藏兵器的罪行败露后,抄家、流放的惩处已然无可避免。
流放之路,漫长而艰险,沿途环境恶劣到了极点。
缺衣少食是常态,疫病还时常横行,人命在这条路上如风中残烛,说灭就灭。
季家老爷子本就年事已高,身子骨弱,平日里又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的折磨,他哪里承受得住?
不出意外,流放途中,他很快就会成为第一批丧命的季家人。
至于楚霄,他的最终下场以及尚书府的命运,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运气好点,可能只是被罢官免职,要是皇上龙颜大怒,抄家问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以楚霄的罪行来看,还不至于被流放。
楚云冲他摇头,眉眼间是化不开的落寞。
即便看到季家人和楚霄被官兵押解带走,她非但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心头反而愈发沉重。
母亲无法死而复生。
追随外祖母的众多侍卫,不少人也因此丢了性命,他们也不能活过来。
即便有幸活下来的侍卫,他们身上的烧伤疤痕,不仅是身体的创伤,更成了他们心中难以磨灭的痛苦印记。
这些都不能随着季家人被官兵带走而消除。
伤害与痛苦已经造成。
墨时泽目光紧紧锁住楚云。
难道,她对楚霄和尚书府的下场不满意?
就听楚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对季家和楚霄动手的?”
“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楚云后退一步,朝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墨时泽心中一沉。
还能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已经没必要去卫国公府。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丫鬟,为何要跟你回去?”楚云不禁反问。
“你说得对。”墨时泽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一股急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挠得他心窝阵阵发疼,恨不得替自己辩白几句,可话到嘴边,又被尽数堵了回去。
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我送你去归云寺山下的铺子好不好?春花见不到你,急得跟什么似的。”
“不好。”
“为什么?”
墨时泽再次抓住楚云的手腕,拉过她,把她娇软的身子圈在怀里,盯着她红润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心底像被猫爪狠狠抓挠,焦灼感迅速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