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走,公主府的马车就到了,黄婉婉和锦荣公主从马车上下来。
宁钧锐讨好楚云的一幕,黄婉婉在马车上看了个正着。
她冷笑一声走到宁钧锐面前,语带嘲讽。
“宁世子,若是你一早娶楚云为妻,而不是想纳她为妾,想左拥右抱,你早已经把人娶回府了,现在才献殷勤,是不是太晚了?”
宁钧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小声回击,不敢让锦荣公主听到。
“还有脸在这里说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做事犹豫不决,迟迟不与洛许安和离,也不会让楚云得了机会,如今楚云的外祖母回来了,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两人在宫门前互相埋怨,楚云一行人半路上被太后寝宫的宫女带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斜靠在雕花楠木椅上,身着一袭深紫色翟纹宫装,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翡翠抹额泛着幽幽冷光。
瞧见陈栖桐恭敬的行了礼,太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转瞬又化作笑意,抬手示意宫女搬来锦凳。
“栖桐,好些年没见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太后声音略显沙哑,却透着几分热忱。
陈栖桐姿态不卑不亢,眉梢一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太后娘娘金安,岁月匆匆,眨眼间,竟已过去这许多年。”
太后摆摆手,让左右宫女退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大家的呼吸声。
“哀家记得当年东川伯说你病逝,而你却活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是瞒着大家这么多年,叫哀家担心。皇后突然宣你进宫又是为了何事?”
“谢谢娘娘关怀,臣妇此次进宫,是接了皇后侄女的懿旨,不敢不来,至于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皇后娘娘宣我进宫的目的,倒是可以说上一说。”
太后听出陈栖桐对皇后的不喜,心中窃喜,脸上紧随着也浮现出一丝对皇后不满。
“皇后近些年越发不像话,行事张扬,她这样对待你这个姑母,你就该好生教导她。”
说到这儿,太后顿了顿,进入主题:“皇后叫你进宫,所谓何事?”
陈栖桐心中一凛,看了看楚云发髻上的海棠发簪,面上却不动声色。
“娘娘,可否把皇上请来。”
“你有话要对皇上说?”
太后斜睨着陈栖桐,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探究。
陈栖桐莫不是想在皇上面前率先参东川伯和皇后一本。
陈栖桐被东川伯幽藏长达三十余载,最终竟被迫下嫁一个被严重烧伤的废人。
三十多年的凄苦岁月,如无尽的暗夜,换作任何人,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陈栖桐态度十分恭敬,“是的,娘娘,臣妇有话对皇上说,还请娘娘成全。”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栖桐,你向来聪慧,见到皇上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个要掂量清楚。”
话里话外,分明在暗示:见到皇上后,可千万别说,是我怂恿你去状告皇后的。
陈栖桐何等聪慧,瞬间洞悉太后的心思。
太后虽如今母仪天下,尽享尊荣,但出身寒微。
她能登上太后之位,东川伯和皇后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想当年,先太子与其他皇子为争夺皇位,明争暗斗,血雨腥风。
彼时,太后和当今圣上不过是宫中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皇上那时年纪尚小,在权力的漩涡中不能护住太后,两人艰难求生,要不是命好捡了漏。
太后可不能翻身坐上高位,皇上也不能登上九五之尊。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东川伯和皇后的扶持。
如今,太后对东川伯和皇后的忌惮,早已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在太后看来,东川伯以功臣自居把控朝堂,结党营私,已然成为皇权的最大威胁。
而皇后在后宫培植势力,甚至插手朝政,更是让太后如芒在背。
“太后,臣妇谨记于心。”
“嗯。”太后淡淡应声,命宫女去请皇上。
宫女刚走出寝殿。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陈栖桐则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片刻后,皇后身着明黄色凤袍,迈着优雅步伐走进殿内。
瞧见楚云和墨时泽站在一起,以及陈栖桐和斩风,还有墨国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恭敬行礼:“母后万安,姑母安好。”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皇后:“来得正好,你姑母刚到,正说着你呢。”
皇后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有些迫不及待,“不知姑母和太后说了些什么?”
太后抬起眼皮,瞅了一眼楚云和墨时泽,质问道:“你要插手楚姑娘的亲事?”
这话,可是把在场的人都听愣了。
原本的话题与此风马牛不相及,太后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局面变得微妙起来。
明眼人都瞧得出,太后与皇后之间的矛盾,已然彻底公开化。
皇后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瞬间一僵,嘴角笑容也凝固在脸上,“母后,姑母冤枉我了,我召姑母和楚云进宫,纯粹只是想与她们叙叙旧罢了。”
“你真不想插手楚姑娘的亲事?”太后盛气凌人的模样。
任谁都能看出,这不过是她刻意摆出的强势姿态。
皇后不能否认,也不想承认。
毕竟,她的心思远不止插手楚云的亲事这么简单,一两句话说不清。
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在太后面前透露分毫。
气氛有些尴尬。
突然,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迎接圣驾。
皇上迈步走入大殿,目光竟直接与斩风对上。
两人对视片刻后都很默契的将目光移开。
“母后,最近身子可还好?”
“好,我很好。”太后招呼皇上入座,紧接着就说:“哀家瞅着栖桐的气色有些差,死了也能复生,真是稀奇,也不知她这三十多来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皇后面色一僵,忙说:“皇上,姑母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平日里食素,气色自然比旁人差一些。”
陈栖桐在心里冷笑,“皇后娘娘为何说臣妇过着隐居的生活,而不是囚禁的日子。”
编谎话谁不会。
再说了,她没有说谎,逃出东川伯的掌控之前,过得就是囚徒的日子。
皇后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保养得宜的双手下意识攥紧裙摆,指节泛白。
她强装镇定,眼神却慌乱地在众人脸上打转,嗫嚅道:“姑母这是何意?怎会突然说出这等话,平日里对您的关怀,本宫自问从未疏忽。”
皇上眉头拧成个“川”字,目光在陈栖桐和皇后之间来回扫视。
陈栖桐衣衫虽不华贵,却难掩骨子里的倔强。
反观皇后,神色慌张,与平日的端庄判若两人。
察觉到皇上洞悉一切的目光,皇后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急忙辩解:“皇上,姑母许是年纪大了,糊涂了才说出这些荒诞言语。”
陈栖桐深吸一口气,不想与皇后虚与逶迤,抬手拔下楚云发髻上的簪子双手奉上。
“皇上,臣妇有一物要敬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