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半后的事情。
她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精神有些委顿。大概类似于强烈醉酒,完全记不清自己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长公主会帮她回忆。
“你说你是大将军王,要与虫族老怪决一死战。”
栖月的笑容僵在脸上,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真是做了不少蠢事啊。”
“没完呢,”长公主轻挑眉,说道,“你说你是长风他爹。”
“……”栖月将因吃惊而张大的嘴闭上,尽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一定是贺小公爷逗我,我平日里脾气很好的。”
长公主点头回忆,“那倒是。”
栖月松了口气,她就说嘛,好好地,她做什么给贺长风做爹。
长公主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句,“因为长风笑话恂恂!”
栖月愣住。
……恂恂。
长公主从来称呼陆恂为行简,这声恂恂由何而来,栖月突然间就不想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体内余毒未清,一时连着脑仁都开始疼起来。她现在亟需卧床修养,至于那晚发生了什么,其实也不必知道那么齐整。
“殿下,妾头有些晕,还是回去在休息一下。”
换做以前,长公主可能就被她这表象哄了,可相处这些时日……当下也不拦她,只是道:
“恂恂走前,托我照顾好你,你现下醒来,我已着人去信。”
“殿下,”栖月果然回头,可怜巴巴道,“您说夫君会不会收拾我?”
长公主忍笑道,“谁叫你唱曲儿唱得那么难听。”
这里头还有唱曲儿的事?
栖月已经忍不住头皮发麻,接着听长公主描述当夜情形,“难听就算了,还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唱完先问一句,‘恂恂,月月唱得怎么样?’接着自问自答,‘月月唱得真棒!’”
长公主将自己都说笑了,栖月真是傻得可爱,“你家恂恂全程看完你自导自演。”
很好,栖月成功被自己尬到了。
她的记忆明明还停留在给陆恂送萤火虫的时刻,那时气氛很好,他们也前所未有的和谐。
可一盅邪恶鸡汤,将一切彻底粉碎。
“贺小公爷呢?”
罪恶之源,罪魁祸首,祸端元凶!栖月此刻除了将尴尬转为愤怒,就要被自己丢人现眼难受死了。
长公主笑道,“你昏睡的第二日,小四便跟恂恂一起走了。”
栖月敏锐地略过小四这个别称,别问,那就跟她没关系。
“咱们明日也要回京。”
别庄地处偏僻,栖月虽不严重,但毕竟也是中毒。回去后请太医给她好好瞧瞧,免得体内余毒未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一行车马返程。
兰先生前日也走了,据说是有事不能耽搁。
栖月精神还是不好,可比她更萎靡不振的是常妈妈。来别庄的第二日,长公主便以规矩不够为由,着人给常妈妈教习规矩。
不是要给世子夫人教规矩吗?
那就先将自己的练好。
长公主皇室出身,身边的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其他不论,规矩一板一眼,全刻在骨子里。
于是常妈妈这几日都在接受极为严苛的训练。行止坐卧,教得常妈妈反倒不会走路吃饭。
一整个沧桑憔悴。
即便如此,长公主府上的教习嬷嬷还说,“你行止粗陋,若想教世子夫人规矩,还得再学两年才可。”
吓得常妈妈连连摇头,再也不敢托大,只等着回显国公府后便去请辞。
回到府上,先去嘉乐堂请安。
她面色苍白,王夫人只不痛不痒地敲打两句,“去个别院居然能中毒,怎么劫难全叫你遇上,改明去玉虚观请个平安符,也好去去晦气。”
这是说她命不好呗。
栖月眉眼低垂,不为所动,“是。”
回到玉笙院,最开心的是两个小的。
围在栖月腿边,玥儿说个不停,时哥儿也跟着张嘴“啊啊”叫唤。栖月将他抱起来,“你个小懒虫,再不肯开口说话,母亲便要少爱你了。”
时哥儿至今不肯开口说话,也请擅长儿科圣手瞧过,都看不出来问题。无一例外,太医建议,“多与他说说话,说不定哪天他就愿意开口。”
这也是急不来的事情。
玉笙院从主子到仆从,有事没事都会与时少爷说两句,他心里门清,就是死活不开口。
“这孩子要不就是太傻,要不就是太精。”陆娇评价道。
栖月才回来,她便来了。见栖月逗时哥儿讲话,陆娇问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很多时候,陆娇说话都不过大脑。
不生,是因为不想吗?
先不论她与陆大人的特殊情况,如果他们当真是平常夫妻,三年未曾生产,必定是有哪里出现问题。
这是私隐。
栖月叫人将时哥儿抱下去。
陆娇这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宝贝似的递给她,“这是生子秘方,我才得的,特与你分享。”
她保证道,“保管你一举得男。”
栖月正喝茶,还没来得及咽下,被她这神来一句惊到,茶水呛到嗓子眼里,猛地掩唇咳嗽。
陆娇只当栖月被自己说中心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虽成亲不到一年,我那婆婆便时常催促,你都三年了,着急也是应当的。”
栖月好容易缓过劲,就听陆娇又冒出一句石破天惊之语:
“你与大哥成亲前不是都那个了?要不还是找个太医瞧瞧,估计是你不行。”
栖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一时之间不知先反驳哪个。
“你说谁?”
“说你啊,”陆娇好诚恳,“时哥儿不是大哥的?那就说明是你的问题。”
“时哥儿眼看就大了,”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庶长子!他若是个精的,呐,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后有你有苦难言的日子。”
她那张小嘴抹了鹤顶红,听得栖月两眼一黑又一黑。
栖月问,“你说什么?”
“时哥儿是庶长子……”
“前半句!”
她与陆恂成亲前哪个了?
“说清楚!”
陆娇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做贼似的扫了遍周围,明明屋里就只有她们俩,还记得捂住嘴,“我也是无意听到的,你放心,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过!”
栖月:……
天塌了。
原来真是白菜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