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家子弟,辟路先锋。”
面对符离薛的厉声喝问,沈戎表现的十分淡定,平静回道:“胆子不大怎么能行?”
符离薛的目光在沈戎身上停驻良久,忽然嘴角一扯,笑了起来:“满哥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次马哙加入暗警队伍,是镇公所直接下达的命令,满哥也不好拒绝,毕竟城防所还是要归于镇公所的领导,这一点你应该能理解。”符离薛颇为罕见的主动解释道。
“我要是不懂,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沈戎点头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位胡大少爷才消停了没多久,怎么突然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前不久,香火镇太平教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爵爷突然被人暗杀了,各种蛛丝马迹都表明暗杀者是来自我们五仙镇。现在整个太平教分舵上下都憋着一股怒火,只是被人强行压着,暂时隐忍不发。”
“而且有可靠消息称,位于内三环的太平教总舵已经传下了明确命令,要求香火镇的分舵一定要‘正教名,稳人心’。”
在旁人听来,符离薛的这句话显得有些没头没脑。
但沈戎却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难怪胡诌会主动挑事。看来他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准备加快进度了啊。”
符离薛毫不掩目光之中的欣赏之意,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一定是胡诌干的?难道不会是其他人在背后祸水东引?”
“能绕过满叔,强行把人塞进暗警队伍,整个五仙镇恐怕只有两个人能有这个能力。一个是胡诌,另一个就是咱们的镇公老爷。”
沈戎笑道:“可是如今的情况,坐山观虎斗,才是最符合他的利益。而且如果当真是柳蜃的话,我那天可能才刚刚走出长春会的大门,就被三叔你给拦住了吧。”
符老三不置可否,只是感叹道:“你不当狼家弟马,实在是可惜了。”
桌边三人,沈戎和符离薛聊得热闹,只有叶炳欢一头雾水。
事态发展到此,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本在看到符老三之时,叶炳欢以为对方就是专门来阻止沈戎的。
但现在看来,符离薛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十分欣赏沈戎的这番‘冲动’。
“难道这次是叶师傅我盲了?”
叶炳欢虽然干的是操刀杀猪的职业,但毕竟在勾心斗角远胜其他地域的正南道混迹了那么多年,久病之下,也有了几分良医的潜质。
此刻结合当下沈戎和符老三的对话,他重新把思路捋了一遍,慢慢的也琢磨出了一点味道。
马哙和沈戎之前有过一次冲突,算得上是仇家。如今马哙突然得势,沈戎想要趁早将其扼杀,以除后患,这一点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马哙如今的身份很不简单,既是胡家的弟马,又是城防所的暗警,很明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
在这两层身份中,后一层甚至要比胡家弟马还要麻烦。
毕竟暗警杀暗警,等同于是同室操戈,而且还是因为私仇,传出去必然会动摇整个暗警队伍的人心。
届时不管红满西再如何青睐沈戎,也不好过分偏袒。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所以叶炳欢才会一直规劝沈戎,让他不要太冲动。
但刚才符老三所说的那些话,却让叶炳欢彻底看清楚了其中的关键要害。
沈戎是什么身份,马哙是谁家弟马,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暗警队伍必须由城防所任命。
换句话说,暗警队伍是红满西以及他堂口仙家们在五仙镇安身立命的基础,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
现在胡诌强行将马哙安插了进来,这一举动无异于是在动摇红满西的地位和威信。
沈戎恐怕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冲动’,一副不计后果也要宰了马哙的模样。
因为这可不是在报私仇,而是在为上司分忧。
“要是欢哥我当初能有这样‘善解上意’,恐怕也不会沦落到被人当成弃子给了丢,哎...”
叶炳欢长吁短叹,心头感慨连连。
“我们不去挡他的青云路,但也不能让他动了我们的棺材本。”
符离薛轻笑道:“你能够想到这一步,并且主动站出来,倒让我有些意外。”
“满叔对我有恩,马哙与我有仇,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得我来办。”
沈戎说道:“不过现在三叔你来了,我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掌握办事的分寸了。”
沈戎之所以会这么说,正是因为这件事红满西和他堂口里的仙家都不适合直接出面。
不出现就代表了默许,沈戎便可以放手杀人。
至于事后如何收尾,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了,自然有红满西来兜底。
因此沈戎刚才才会说自己并不想在这里遇见符离薛。
“你小子就是鬼心眼子多,既然今天是我来的,满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符老三笑骂一声,随即抬头看了眼三楼位置,说道:“马哙现在确实是在这里,但他可不是一个人。你要是贸然动手,那可就是你自投罗网了。”
“还有谁?”沈戎眉头紧皱。
符老三冷冷一笑,脸上浮现轻蔑和鄙夷:“一只不自量力的骚狐狸。”
胡诌?不太可能。
对方不可能自降身份,跟马哙这种小角色混在一起。
这么看来,符离薛口中的‘骚狐狸’,恐怕就跟自己之前杀死那名胡家女弟马一样,也是胡诌从本家带来的亲信之一。
念及至此,沈戎眉头向上一挑,杀气横生:“一起宰了?”
“啧,你这就有点冲动了。我今天来这里,是找胡白谈论公务,是正事。而你现在应该在满仓里巡逻,也是在办正事。至于马哙,则是被人偷袭至死,实属意外。”
说话间,符离薛拿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命器递给沈戎。
这是一张通体泛青的面具,上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入手质地非金非木,应该是由某种动物的鳞片制作而成。
“这是人道工匠用鳞道龙族分支的鳞片制作而成的一次性命器,擅变色,长隐匿,能够改变佩戴者的面貌和气息,隔绝其他的命器侦察。”
“等马哙死了以后,城防所会就此事进行深入调查。发现马哙在担任城防所队长期间,贪污索贿、滥用职权、欺行霸市、罪行累累,进而被人寻仇杀害,实属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符离薛冷冷道:“谁推荐他进的暗警,谁今天就得丢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