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剑心 第十四章：星辰之子

玄天宗内院，产房外。

楚临风像头困兽般来回踱步，拳头松开又握紧。屋内传来俞天青压抑的**声，每一声都像刀子般剐着他的心。已经六个时辰了，从黎明到正午，孩子仍未降生。

“放松点，小子。“白老邪靠在廊柱上喝酒，但眼中的担忧藏不住，“丫头身体强健，又有天工血脉，不会有事的。“

楚临风刚要回应，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突然从产房内爆发，窗户纸被映成了青金色。紧接着是稳婆惊恐的尖叫：“天老爷啊！这、这是什么东西！“

楚临风瞬间拔剑冲了进去，白老邪紧随其后。

产房内景象令人窒息——俞天青虚弱地躺在床上，全身被一层青金色光晕笼罩；接生婆瘫坐在地，指着刚出生的婴儿瑟瑟发抖；而那个小小的婴孩...正在半空中悬浮，脐带未断，周身流转着星辰般的光点！

最惊人的是，婴儿额头上三道蓝色纹路时隐时现，与放在角落的青铜剑共鸣闪烁。

“楚...楚临风...“俞天青气若游丝地呼唤。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魔咒。婴儿缓缓落下，稳稳落在俞天青怀中，光芒逐渐收敛，变回普通新生儿的样子——除了那双偶尔闪过金色.网格的眼睛。

楚临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一手握住妻子的手，一手小心翼翼触碰婴儿的脸颊。小东西抓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

“他...没事吧？“俞天青虚弱地问，目光黏在孩子身上无法移开。

“好得很。“白老邪检查了一番，啧啧称奇，“筋骨强健，经脉通透，灵力储备堪比修炼十年的武者。“他看了眼仍在发抖的稳婆，“你先出去，今天看到的烂在肚子里。“

稳婆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楚临风这才俯身亲吻妻子汗湿的额头：“辛苦了。你感觉怎么样？“

“像是被三角会母舰碾过。“俞天青勉强笑了笑，低头看着正在吃奶的婴儿，“但他值得一切。“

青铜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自动出鞘三寸，剑身上的纹路与婴儿额头的蓝光同步闪烁。

“看来器灵也很高兴。“白老邪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楚临风与俞天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星河。“

“楚星河。“楚临风轻声补充，“纪念我们星空下的誓言，也纪念他带来的希望。“

仿佛回应这个名字，小星河突然睁开眼睛——在某个角度下，那双眸子确实如同蕴含星河，金色的网格流转着神秘代码。

“天工族的印记。“白老邪压低声音，“阿柒的预言没错，这孩子是守护者转世。“

正说着，窗外突然投下一片阴影。众人抬头，只见一艘小型天工族飞船正缓缓降落在院中。

“消息真灵通。“楚临风冷哼一声，手按剑柄。

来者是泰罗斯长老和两名天工族护卫。与往常不同，这次泰罗斯换了一身简洁的白色长袍，额头的六道纹路比上次见面更加明亮。

“感应到强大的守护者波动，我们立刻赶来了。“泰罗斯的声音依旧浑厚，但多了几分急切，“孩子平安吗？“

俞天青本能地抱紧小星河：“很健康，谢谢关心。“

泰罗斯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戒备，示意护卫留在门外，独自走近床边。当他看到婴儿额头上偶尔闪现的纹路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完美融合。“他轻声感叹，“三百年来第一个自然诞生的混血守护者。“

楚临风挡在床前：“什么意思？“

“请放松，我没有恶意。“泰罗斯后退半步以示诚意，“只是想确认守护者传承是否顺利。“他犹豫了一下，“能否让我做个简单扫描？“

俞天青看向楚临风，后者微微点头。她这才勉强同意：“只能扫描，不做其他操作。“

泰罗斯从怀中取出一个水滴形装置，悬在小星河上方。装置投射出蓝光，在婴儿身上缓缓移动。随着扫描进行，泰罗斯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不可思议...基因序列完全稳定，灵力亲和度达到90%，还有...“他突然停住，迅速关闭了装置，“足够了。“

“还有什么？“楚临风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泰罗斯环顾四周：“我们需要私下谈谈。“

白老邪识趣地告退，临走前在房间周围布下隔音结界。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婴儿和泰罗斯。

天工族长老板开手掌，一个微型星图投影展开。图中七个光点，三个已经变成灰色，其余四个中，青云界最为明亮——旁边不知被谁画上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这是三角会标记的七个实验世界。“泰罗斯指着灰色光点，“这三个已经被收割。你们看到的'月亮船'就是从第三个世界撤离的观察站。“

俞天青胃部一阵绞痛：“整个星球的生命...都被分解了？“

“是的。“泰罗斯面色阴沉，“更糟的是，我们发现三角会正在重组力量。他们不会轻易放弃青云界——特别是现在。“

他的目光落在小星河身上，意思很明显。

“因为我儿子？“楚临风声音冷得像冰。

“因为他是自然诞生的守护者。“泰罗斯纠正道，“三角会一直试图人工制造守护者混血，但都失败了。星河的存在证明他们的研究方向错误，这威胁到整个收割计划的根基。“

小星河突然哭闹起来，青铜剑随之震动。俞天青轻拍婴儿后背，哼起了一首现代摇篮曲。奇怪的是，孩子立刻安静下来，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处，仿佛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

“他的感知能力...“泰罗斯惊叹，“已经超越了普通天工族。“

“你到底想要什么？“楚临风直截了当地问。

泰罗斯深吸一口气：“两个请求。第一，允许我定期为星河做检查，确保守护者意识融合顺利；第二...“他顿了顿，“考虑让星河五岁后前往天工族母星接受训练。“

“不可能！“楚临风断然拒绝。

俞天青却沉默片刻：“为什么是五岁？“

“守护者意识会在宿主五岁左右完全觉醒。“泰罗斯解释，“如果不在控制环境下引导，可能会对宿主造成伤害。“他补充道，“只是短期训练，完成后立即送回。“

楚临风仍要反对，俞天青轻轻按住他的手：“我们需要时间考虑。“

泰罗斯识趣地点头：“当然。一个月后我再来听取答复。“他留下一个小巧的通讯器，“有任何异常，随时联系。“

天工族长老离开后，楚临风立刻爆发：“你该不会真考虑把星河送走吧？他才刚出生！“

“当然不想。“俞天青疲惫地靠在枕头上，“但我们必须了解所有选项。泰罗斯没说的是，如果我们拒绝，天工族可能会强行介入。“

青铜剑突然从架子上飞起，悬停在婴儿床正上方，剑尖朝下。楚临风警惕地伸手去抓，剑却灵巧地避开，缓缓旋转起来，剑身上的纹路投射出微光，与星河皮肤下偶尔闪现的光路完美重合。

“看...“俞天青惊讶地指着这一幕，“他们在交流。“

确实，每当剑身某个纹路亮起，婴儿相应部位的皮肤下就会有光路呼应。最神奇的是，小星河竟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朝剑的方向抓挠。

楚临风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至少剑会保护他。“

接下来的日子，玄天宗上下都围绕着这个特别的孩子忙碌起来。楚临风下令加强宗门防御，同时派心腹弟子监视天工族的一举一动；俞天青则埋头研究从现代带回来的育儿书籍，同时记录星河的各种异常表现：

第三天，婴儿在哭闹时不小心震碎了三个瓷碗；

第七天，他抓住一缕阳光玩了整整一下午；

第十五天，青铜剑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移动到总是够不到的婴儿床边...

满月那天，沉寂许久的阿柒突然造访。自从净化一役后，小先知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被安置在特别照料的静室中。当她出现在院门口时，守门弟子差点没认出来——阿柒长高了不少，蒙眼布换成了银色丝带，整个人散发着不属于孩童的沉静气质。

“阿柒？“俞天青抱着星河迎上去，“你好了？“

“暂时清醒。“阿柒的声音依然带着那种空灵的多重音，但比之前弱了许多，“来看看小守护者。“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星河的额头。婴儿立刻安静下来，眼睛直视阿柒蒙眼布后的部位，仿佛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看见我了。“阿柒微笑，“真正的我。“

俞天青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阿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的蓝色水晶：“给星河玩的。能稳定灵力波动。“

水晶一接触到婴儿的小手，立刻融入皮肤，只在掌心留下一个淡淡的星形印记。奇怪的是，从那一刻起，星河眼中偶尔闪现的金色.网格变得规律了，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机出现。

“你对他做了什么？“俞天青警觉地问。

“礼物而已。“阿柒转向院中的石凳坐下，“俞姐姐，我看到了不好的未来。“

俞天青抱着孩子坐到她对面：“关于星河？“

“关于所有人。“阿柒的银丝带无风自动，“三角会没有真正离开。他们在虚空中重组，同时...“她压低声音，“青云界内部已经出现了崇拜三角会的教派。“

“什么？“俞天青倒吸一口冷气，“谁会崇拜那种屠夫？“

“无知者。“阿柒冷笑，“被三角会展示的'神迹'迷惑，以为投靠他们就能获得永生。“她突然抓住俞天青的手，“最危险的不是外敌，而是内贼。小心那些突然对星河表现出异常兴趣的人。“

正说着，楚临风匆匆走进院子，脸色异常难看：“刚收到消息，昆仑派掌门遇刺了。“

俞天青猛地站起：“谁干的？“

“不清楚。但刺客留下了一样东西...“楚临风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属片——上面刻着三角会的标志！

阿柒无声地叹了口气：“开始了。“

当晚，楚临风召集各派代表紧急议事。俞天青因为要照顾星河没有出席，但通过青铜剑的共鸣，她能感知到丈夫的情绪波动——愤怒、担忧，还有一丝无力感。

小星河在摇篮中安睡，青铜剑悬浮在上方，如同忠诚的卫士。俞天青轻抚剑身，低声问：“器灵，我们该怎么办？“

剑身微震，器灵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信任孩子的选择。“

“他还只是个婴儿！“

“守护者意识不是灌输，而是唤醒。“器灵解释，“星河会自然成长，只在必要时获得守护者知识与能力。就像剑与剑主的关系——相辅相成，而非主从。“

俞天青稍稍安心，但另一个问题浮上心头：“泰罗斯提议送星河去天工族母星...“

“危险与机遇并存。“器灵似乎谨慎选择着措辞，“天工族并非铁板一块。有支持与人类共存的温和.派，也有认为低等种族不值得保护的激进派。“

“泰罗斯属于哪一派？“

“表面温和，但...“器灵突然中断，“有人来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楚临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来。议事持续到深夜，他的眼圈发黑，但看到熟睡的儿子时，眼中立刻涌起温柔。

“情况很糟？“俞天青递上一杯热茶。

楚临风一口气喝干，低声说：“昆仑掌门只是开始。过去一个月，各地已经出现了七起类似事件，只是消息被压下了。“他揉着太阳穴，“更糟的是，有人开始散布谣言，说天工族才是真正的侵略者，三角会是被误解的'救世主'。“

“荒谬！“俞天青差点吵醒孩子，赶紧压低声音，“亲眼见过三角会暴行的人那么多，怎么会...“

“因为见过的人大多死了。“楚临风苦笑，“而且新教派宣称那些暴行是天工族伪装的。他们展示所谓的'神迹'——治愈绝症、让老者返童...很容易迷惑绝望之人。“

俞天青想起阿柒的警告：“我们必须公开真相。“

“正在准备。“楚临风轻轻摇晃摇篮，“三日后召开武林大会，天工族将展示三角会收割其他世界的证据。“他俯身亲吻儿子的额头，“问题是，要不要带星河出席？“

“太危险了！“

“但泰罗斯坚持。他说星河身上的守护者气息能抵消三角会教派的迷惑术。“楚临风叹气，“我还没答应。“

俞天青看着熟睡的儿子，内心挣扎。作为母亲，她想将孩子护在羽翼之下；但作为守护者，她知道有些责任无法逃避。

“让我想想...“她轻声说。

夜深人静，俞天青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站在星空下，怀中抱着的不只是星河，还有另外两个模糊的小身影。青铜剑悬浮在他们面前，剑身映出无数世界的倒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三个孩子，七颗种子...“

她猛地惊醒，发现星河正睁着眼睛看她，瞳孔中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辉。更奇怪的是，她分明感觉到腹中又有了那种熟悉的脉动——就像当初怀上星河时的感觉。

不可能。她才分娩一个月，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青铜剑突然剧烈震动，指向窗外。楚临风瞬间惊醒，拔剑在手。院中传来打斗声，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刺客！“楚临风冲出门外。

俞天青抱紧星河，另一只手抓起青铜剑。剑身传来器灵急促的警告：“三角会教派！他们想绑架孩子！“

房门被猛地撞开，三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眼睛全是紫色的——就像当初的伽马！

“把守护者交出来！“为首者喝道，“他将引领我们获得永生！“

俞天青举剑相迎，但产后虚弱的身体拖慢了动作。眼看刺客的刀就要劈下，怀中的星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光芒所及之处，刺客们如同被定格般僵立不动。他们的紫色眼睛逐渐恢复正常，露出困惑和恐惧。

“我...我们做了什么？“为首者颤抖着丢下刀。

楚临风带人冲进来，迅速制服了刺客。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星河身上——婴儿周身流转着神秘符文，额头的天工族纹路清晰可见，而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守护者的金色。

“净化之力...“随后赶来的白老邪惊叹，“他在净化三角会的控制！“

金光渐渐收敛，星河变回普通婴儿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睡着了，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楚临风与俞天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决心。有些选择，已经不需要言语。

“准备参加武林大会。“楚临风沉声说，“我们全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