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青春 第131章 终是没缘分

昨晚被她踢下床的被子，他还来不及收拾。

等到安置好楚寒橙，就看见护士正在给她测量血压。

崔佩楠趁着这个空隙，抱起地上的被子，送去了阳台的洗衣台上。

白天，阿姨要过来病房打扫卫生的。

到时候，她会将被套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头清洗晾晒。

崔佩楠进入室内，拉上阳台的落地窗门，刚好注意到护士正弯身，捏着沾染了碘伏的棉签，在楚寒橙的臂弯，寻找着合适的血管。

不等护士发话，崔佩楠熟门熟路地快步向前，站在护士侧面，屈膝蹲下，双手扶住楚寒橙的左臂，方便护士扎针抽血。

护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在皮肤上快速涂抹消毒，精准地将针头扎进血管。

“好了，多按住棉签几分钟，等血不流了就可以了，记得千万不要移动棉签啊！否则会留下青紫痕迹。”

护士关门前，反复交代，崔佩楠点了点头。

“橙橙，你看，你还不快点醒来，可就要天天挨针啦！”

崔佩楠轻抚着寒橙手臂内侧针眼附近的皮肤，自上而下望着她的小脸，轻笑着自说自话道。

回应他的，依旧是清晨满室的寂静声。

当然，还有窗外依稀传来的，那车水马龙的喧嚣声。

崔佩楠腿蹲得有些发麻了，也浑然不在乎。

指腹不轻不重地给寒橙按摩着，直到他认为差不多了才停下，将她的手臂轻轻放回身侧。

忽略了起身时那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崔佩楠径直走进洗手间洗漱。

门外传来敲门声。

水流哗啦啦的声音，隔绝了屋外的响动，正在洗脸刷牙的崔佩楠，没有听清。

彤彤敲了好几声门，都没听到有人回应，干脆推门而入。

“表哥？表哥？”

蹑手蹑脚走进室内，蔚彤彤尖着嗓音轻声喊道。

“人呢？干嘛去了？”

蔚彤彤来到病床面前，放下手中的袋子，打量了一圈，盯着好友的睡脸，正在疑惑着。

浴室门突然被人推开，蔚彤彤条件反射扭头望去，就看到崔佩楠，顶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

“你疯啦？大清早的洗头发？”

蔚彤彤还顾不上，多看病床上的好友两眼，就被身后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目光在触及自家表哥的那一瞬间，立马就hold 不住了。

他家的养生boy去哪儿啦？

有没有搞错？

大早上的，冷水洗头发？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是冷水，反正现场体验过的人一眼便知晓。

“彤彤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听到……没事，早上起来发现头上油脂分泌太旺盛了……”

崔佩楠不以为意，用干毛巾包住头发，垂下头对着洗手池，用力拧了几下。

“脏了也不行！谁跟你说大清早的用冷水洗的？会受寒的，你不是不懂！”

蔚彤彤难免有些心疼自家表哥。

她猜测得到，橙橙昨晚定是无意识折腾了。

否则一向自律的表哥，不会顶着这么大的黑眼圈，大清早的还洗头发。

她知道，最近好友时不时地，对外界有了一些反应。

早在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的时候，表哥就已经说给她听了的。

她高兴得不得了，最近就连出入医院的频率都更高了些。

她蔚彤彤心想，除了自家表哥以外，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橙橙快点恢复勃勃生机。

“看不出来，彤彤居然还懂得这些讲究！”

崔佩楠把滴水的头发擦至接近半干状态，转而用轻松的口吻，打趣起他这位表妹来。

“我懂的多着呢！”

蔚彤彤仰着脖子，只差怒目圆睁，答得相当干脆。

“真的假的？”

崔佩楠挑了挑眉，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反问道。

“哎呀！总之，我就是知道这些。……橙橙之前告诉我的。”

蔚彤彤一开始还想死鸭子嘴硬。

后面实在是抵不住表哥那充满怀疑的眼神，索性心直口快地不打自招。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

崔佩楠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惹得彤彤一顿白眼翻过来对准他。

见此情形，崔佩楠毫不遮掩地轻笑出声。

不过，他的取笑并没有持续几秒钟。

在蔚彤彤的死亡凝视之下，崔佩楠憋住笑意，溜进了卫生间，拉上推拉门，自顾自地吹头发去了。

留下蔚彤彤独自一人，瞪着玻璃门后隐隐约约的身影直嘟嘴。

“渣渣表哥……在这呢奚落我，我就叫阿姨不给你做饭吃，让你喝西北风！哼～”

嘴里还不忘记，狠狠地吐槽起崔佩楠。

崔佩楠隔着磨砂玻璃，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没有继续再接彤彤的话茬。

驾轻就熟地从墙壁上取下吹风机，打开开关按钮，对着镜子，快速处理起自己的那一头短发。

有了机器运转地嘈杂声，病房内终于不再寂静地让人心慌。

蔚彤彤从角落搬了把靠椅，坐在好友的病床前，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籍，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

半晌后，病房外，走廊里。

贺宇轩手持一束鲜花，驻足在门外许久，视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直直停留在病床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前来探望楚寒橙了。

事实上，这些时日以来，每每他一得空，就会忍不住会偷偷跑来医院。

默默地在她的病房门外远远瞧一瞧她，都能让自己稍稍宽心一些。

虽然几个室友都劝过他，称这次学妹的遭遇与他毫无关系，让他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但是，坏事落在了他在乎的小学妹身上，他怎么能够说服自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

贺宇轩不禁在心底，苦笑连连。

学妹是答应给他捧场，参加了他的比赛，才会被人绑架的啊！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不是他先前那么强烈邀请她的话，是不是后面一切不好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呢？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自责感便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

贺宇轩难过地垂下眼眸，视线调转，落在了手捧的鲜花上面，思绪很快走远。

“楚寒橙，你喜欢什么花花呀？”

行走在校道某处的贺宇轩，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从学校花坛转角的另一头传过来的。

贺宇轩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赶忙闪身，隐入到绿化丛背面去了。

侧身微微探出半个脑袋，打量了一眼，确定了来人，正是自己心心恋恋，想要接近的女生。

紧跟着她身边一同出现在视野的，还有她的同学。

刚刚那道耳熟的询问声，就是出自她那位同学之口。

显然，对方正在询问她的喜好。

出于私心，贺宇轩并没有现身与她们搭讪。

只见她慢下脚步，思考了一番，给出了答案。

“你问我喜欢哪一种花吗？~嗯~我的话，应该更喜欢向日葵。。。不过栀子花也很不错！”

楚寒橙细数着自己的钟情之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明媚而又耀眼的神情，差点闪瞎了贺宇轩的双眼。

垂落的右手不自觉地覆上胸口处，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

由远及近的对话声还在继续，贺宇轩回过神来，迅速闪向绿化丛的另一侧，成功躲过了她们的视线。

他很没出息地当了逃兵，背转身来的时候，两个女生毫无察觉地，朝他的方向走来。

“向日葵吗？。。。嗯！栀子花很香，我也挺喜欢的。

不过楚寒橙你为什么最喜欢向日葵啊？

我不是说向日葵不好啊！

我只是在想，一般女孩子不大多喜爱玫瑰、百合一类的花卉吗？”

柳依依对她的与众不同，满心疑惑。

楚寒橙沉默两秒，然后转身面向柳依依斜着身子走路，对着她做了个双手托腮的动作，然后言笑晏晏：

“嘻嘻。。。因为呀！我这人不从众啊！”

“为什么一定要像大家一样，都喜欢玫瑰花呢？偏偏我就唯独喜欢向日葵那一张张明媚的笑脸。”

“你想想看啊！向日葵每日追随着太阳东升西落，永远都直视阳光、追逐光明，那是多么地热情洋溢、自由奔放啊！

最重要的是，我猜它的心永远向阳而生，大抵是不会有任何一丝阴暗的角落存在的吧？。。。”

说完，还不忘记对着同伴眨眼一笑。

“嗯~你说得有道理。好吧！从今往后，那我也多了一种喜欢的花花了。嘿嘿~”

柳依依有样学样，回应她一个挤眉弄眼的笑。

“哈哈。。。也行。没毛病！”

楚寒橙毫不掩饰地肆意大笑出声，二人并行，旁若无物地错身而去。

直至渐行渐远都没有察觉贺宇轩地存在。

而贺宇轩的下意识闪躲，也让他错过了楚寒橙后面低声说出的一段话。

“其实啊！还真被你猜对了。我最最喜爱的花花，还有香水百合。嘿嘿~应该没有谁规定，只能喜欢一种花卉吧？嘻嘻~”

“也是，就好比我自己，也喜欢好几种花花呢！”

柳依依捂着嘴笑，牵着楚寒橙的手腕，一路跑跑走走。

眼眸聚焦到眼前最大的那朵向日葵上，回想起当日地情形，贺宇轩不由地扯出一丝笑脸，回味无穷。

这其中，既有甜蜜，也暗含丝丝心酸。

机缘巧合之下，偷听到寒橙的一些真实想法，贺宇轩是感到无比喜悦的。

只可惜。。。

思及此，再次抬眼望向室内之人，眸光一一扫过三人的身影。

最终目光如炬定焦在那个男生的背影上，贺宇轩内心不由得阵阵郁结。

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遇到心动之人，这簇火苗，还未来得及燃烧，就注定要被掐灭了吗？

不是自己不配，只是再也没有了机会。

忍住心底的荒凉，深深轻叹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贺宇轩释然，移步到房门前。

弯腰将花束轻轻竖放在墙角，背靠在门侧的瓷砖上。

忍不住伸出修长的食指，触碰了下其中一朵正盛开着的向日葵花饼。

“你看，向日葵的花饼纹路里面都孕育了满满的果实。。。”

贺宇轩没头没尾地细声念叨了这么一句。

像是说给谁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其他花卉掩映的向日葵后，直起了腰身。

面上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挺了挺脊背，抬手叩响了门板。

“咚咚咚～”

“请进！”

门内传出微微沙哑的男声。

贺宇轩并没有出声，只是继续对着门板扣动几下，差不多在房门被打开之前，悄然离开。

“是谁啊？”

蔚彤彤在第二次敲门声中，疑惑出声。

两人面面相觑，不解来人为什么没有推门进来。

“来啦！来啦！”

蔚彤彤小跑着朝着门边走去。

“没人啊？那刚刚是谁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呢？...咦？这是...\"

从地上抱起一束花，蔚彤彤心存疑惑地走出门外，在走廊里来回望了几圈，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的踪迹。

“表哥，有人放了一束花在门口，不过没瞧见是谁？”

张望了半天，依然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蔚彤彤只得抱着花束，关上房门，回到病房内。

“还有这种事？”

崔佩楠放下手里的电吹风，接过彤彤怀里的鲜花。

“诺～表哥你看！这上面还有个卡片。”

蔚彤彤捧着花高举到他的面前。

“也不用凑那么近！”

崔佩楠后退两步，伸手接过鲜花。

“你说这花儿，会是谁送过来的？”

蔚彤彤左手食指成蜷，指节在一侧下巴轻轻扣动，眉头微聚，状似思考样。

崔佩楠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低着头打量起眼前的向日葵，取下花束边沿的金色卡片。

“让微风吹散你的病痛，让太阳融化你的悲伤。祝你早日康复，幸福绵绵！”

行书苍劲有力，宛若游龙。

这字不似出自女生之手。

“要我说，表哥，这还不会是哪个花痴对你一见钟情暗恋你来的吧？”

蔚彤彤狐疑地盯着他看，见他对自己的问话不为所动，忍不住质疑起他。

“别闹……”

崔佩楠拂开近在咫尺的纤纤细指，拿起花束转身来到床头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