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的声音在秦卷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淡然:“五百出头吧。
修道之人,若非大限将至,一般不会把年纪挂在嘴边。”
“ 老妖怪啊!”秦卷在脑海中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随即感到脑袋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所思所想,秦慕都能感知到。
哪怕只是心里想想,对秦慕而言,也跟当着他的面喊出来没什么两样。
“对,你想什么,说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秦慕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老妖怪?亏你想得出来。那你呢,小妖怪吗?五百来岁的元婴后期,在青斓大陆上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我这不是自傲,而是在提醒你。若是以后遇到这种年纪的天才,不能交好的话,就离得远一点,越远越好。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秦慕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刚才打你一拳,是给你个警告。
若是以后进了青斓,对别人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修为越高的人,感知越是敏锐。
即便不像你我这般灵魂联结,也能轻易察觉到你的心思。
在你没有站到巅峰之前,不仅要少看、少说,更要少想。
少想一些跟自己无关却影射他人的事情。我这是为你好,明白吗?”
他说完,语气又轻松起来,“好了,废话不多说,你继续打坐吧,我自己看看。”
没过多久,秦慕的声音再次在秦卷脑海中响起:“我确认了,这里残留的寒意与九幽寒洞中的一模一样。
你和陈泽的猜测,我认可了。此外,建木也传递了信息给我,它隐约感知到自己在青斓大陆上的身体碎片。
两相结合,我断定这里极有可能存在一个通往青斓的通道入口,或者传送法阵。”
秦慕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可惜我现在只剩残魂,建木也破碎不堪,无法提供更多助力。
我们没办法帮你确认是空间通道还是传送法阵,更别说帮你确定具体位置了。
但建木告诉我,它能感受到其他碎片正在不断靠近。
至于更详细的情况,它也感知不到了。
这些线索都表明,你和陈泽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我和建木需要继续沉睡了。这次突然苏醒,损耗极大,下次能否及时醒来帮你,我也说不准。
这种地方,真不知道陈泽是怎么坚持几十年的。”说完,秦慕的声音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秦卷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秦慕的话,随后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他拿起手电筒,照了照坐在不远处的老道士。
老道士也睁开了眼睛,问道:“睡醒了?那就回去吧。有什么收获吗?感受到什么了没?”
秦卷抖了抖有些发麻的腿,站起身来说道:“我没睡。不过有点收获,回去再说吧。”
他走到洞口,等老道士起身。老道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拿起手电筒,跟着秦卷走出了山洞。
两人来时有说有笑,回去时却默契地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他们便走到了洞口。秦卷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刺眼的阳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差三分钟到四点。
他算了算,发现自己在洞里静坐的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可却感觉仿佛过去了一整个下午。
回到茅草屋,两人面对面坐下。老道士目光炯炯地看着秦卷,问道:“感觉到了什么?”
秦卷点点头,语气认真:“我们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那个位置确实可能存在空间通道或传送法阵。而且,它的出现时间与我们推测的三十六年周期吻合。
你和我魂体出现的时间分别是上两个周期,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第三次的到来。”
他顿了顿,眉头微皱:“但问题也来了。
按你说的,上次你感受到空间波动时,通道或法阵在你回过神时就已经关闭了,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该怎么过去?你一个没有灵力的老头,有能力送我过去吗?
再者,就算我过去了,又该如何融入青斓?可语言、文字完全不同,我都没办法去拜师学艺。
身份一暴露,会不会被青斓的人当成异类,然后抓起来切片研究?”
老道士笑了笑,摆摆手:“你先别想那么多。
通道或法阵停留时间短暂是没错,但上次我是因为毫无准备,灵魂被寒意冻僵,动弹不得,才没有作为。
这次我们可是有了准备的,时间上应该能把握住。
至于切片研究……青斓没人会干这种事,也没这种研究技术。
有那心思,还不如直接对你用搜魂术,你祖宗十八代都能被扒得干干净净,哪用得着切片那么麻烦?”
他端起茶杯,也不在意茶水早就凉透了,张嘴就抿了一大口,继续说道:“现在离那个时间点还有小半年,我会把青斓的通用语言和文字教给你,你尽量学吧。
青斓地域何其广阔,其语言种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只要不是张口乱说些有的没的,谁会怀疑你?
再说,出现在青斓的异世界的人,你又不是头一个,你以为是什么奇闻啊。
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通道打开时,怎么送你过去。
我们还不确定是只能让魂体过去,还是身体也能同步过去。
目前没办法实验,面对转瞬即逝的通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老道士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老道等不了下一个三十六年了。
再等一个三十六年,老道怕是真要被人抓去切片研究了。
到时候,估计会有人问:这老头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死?切开研究研究长寿秘诀吧。”
秦卷闻言,忍不住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报道:一位老寿星去世后,身体保存完好,没有腐化,栩栩如生。
结果有好事者打着研究的幌子,竟然往尸体里注射蒸馏水,只为证明血管还是软的。
他苦笑了一下,心想:人嘛,只要不是自己的切肤之痛,下限和道德都是可以双标的,可以无数次的往下调整。
老道士对外说自己快九十岁了,再活个三十六年那就是快一百三十岁了,真活那么久是有被抓去切片的可能。
再者,秦慕跟建木的情况估计在这里也撑不了三十六年了。自己过不去,他们也只有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所以说,这次机会不容有失。身体不能同步传送过去也在所不惜了。
老道士见秦卷沉默,也不再说话,只是端起不锈钢杯子,大口喝了两口茶水。
就在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一个肥大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对着老道士喊道:“师傅,燕子说你找我!”
老道士瞥了一眼,对秦卷介绍道:“这是我徒弟,陈安平。燕子是他老婆,就是厨房做饭的那个。”
他又转向陈安平,说道:“安平啊,这是秦卷,下山村老秦家的。”
秦卷起身,与陈安平握了握手,随后又坐了下来。
陈安平走到老道士跟前,问道:“师傅,什么事这么急?那头的白事还有好几天呢,我这还没忙完。”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那头的事先放一放。你不是收了几个徒弟吗?让他们去忙活。
你这肥头大耳的样子,在人家白事上念经,像什么话?知道内情的,说你安平法师本领高强,驱邪避凶是一把好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叫你回来是有正事,明天一早你开车,陪我去一趟周市,送秦卷回家。”
老老道士话音刚落,秦卷和陈安平都愣住了。
秦卷一脸茫然:“老天师,我们不是在商量去青斓的事吗?怎么突然要送我回家了?我走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送。”
老道士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走回去?去周市几百公里,你走回去?不是去下山村!”
秦卷更懵了,嘴巴张得老大,却不敢再多问
陈安平也是一头雾水:“师傅,您几十年没下山了,这次怎么突然要去周市?
您这身体……”几十年了,自己师父几乎就没下山离开过金仙殿,这次怎么好好的就要出远门了,还要去周市那么远的地方。
开车去怎么也要四个多小时,师傅这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啊。
不过转头又松了一口气:“好的,师傅,我这就去把车子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送您去周市。去趟周市也好,我带您去总院做个全身检查。”
老道士打断他:“少废话,去准备车子吧。明天一早就出发。”
陈安平挠了挠头,转身离开了茅草屋。秦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道:“老天师,去周市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道士掐了掐手指,语气深沉:“我们不确定你会以什么形式过去,所以必须做两手准备。一是你整个人都过去,二是只有魂体过去。
无论哪种情况,你都不算留在这里了。我得去跟你父母打个招呼,先打打预防针,尽量减少他们对你的担心。
这般重大的事情,如果只是你自己回去说的话,老道担心你爸妈不能理解,有老道士在你旁边也好做个证明。
倘若你若真只是魂体过去了,你留在这里的身体没有了灵魂的滋养,就会加速衰竭死去。
你身体因灵魂主观离体而亡的话,有违天道纲常。
平白多了一笔会被天道清算的孽障,不划算。
所以你须先学会老道的龟息之法,哪怕身体留在了这里,有龟息之法的维持,你的身体好歹也能多撑个几十年。
等待你在青斓学有所成之后再另想办法,这是万全之法。
最后是你须要在这几个月内,把青斓的官话及文字学会。
但是老道看你小子的智商,短时间内想要快速精通,估计有点困难。
可惜老道没了灵力,你也没有修为,不然几道神识刻印就能搞定这件事情了。
现在只能用笨办法,现教现学。
所以时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充裕,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凡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计划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对策,事到临头就不会手忙脚乱的坏了大事。”
秦卷听完,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可是,我看承天宗几个人斗法的时候,他们说的话我都能听懂啊,没觉得和普通话有什么不同。”
老道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转了转眼珠,突然换了一种语调说道:“你确定你听懂了吗?那女孩子喊秦慕什么?”
秦卷一愣,下意识地用同样的语调回答:“小师叔祖啊。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语调竟然变得和老道士一模一样。
老道士哈哈大笑,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写了四个奇怪的字符递给秦卷。
秦卷接过纸张,低头一看,心中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