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疯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卷,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看个透彻。片刻后,他挥手祭出几道法诀,灵光闪烁间,法诀如游龙般没入秦卷体内。
道疯的表情随着法诀的深入逐渐变化:起初是满脸笑意,似乎对秦卷的天赋颇为满意;随后转为淡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紧接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最后,他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凝重。
他沉声问道:“公主,此子你是从何处寻得?老道查他根骨,不过两周之龄,竟已有筑基中期修为。
即便他从娘胎中便开始修炼,也不可能修炼到如此境界。老道走南闯北数百年,虽不敢说无所不知,但也算阅人无数。如他这般天赋,实在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甚至,已是骇人听闻了。”
张轻语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似乎对道疯的反应早有预料。
她轻声道:“道疯师叔莫急,你再看看他的面容。”
说罢,她手中掐诀,指尖泛起一缕柔和的光芒,轻轻抚过秦卷的脸颊。
秦卷只觉得脸上一阵清凉,原本的满脸的青紫跟肿痛瞬间消散无踪,清爽无比。
道疯的目光落在秦卷那张恢复如初的小脸上,忽然瞳孔一缩,失声道:“秦慕?不对……虽然外貌有七分相似,但这孩子的眼神却不如秦慕那般灵动,反而多了几分惫懒。若真是秦慕转世重修,见到老道也不该毫无反应。”
张轻语神色黯然,低声道:“小师叔祖自爆是真,早已粉身碎骨,魂散魄消,再无轮回之可能。但秦卷确实与他有关,是他临终前夕为我特选的护道之人,也是我的未婚夫君。”
道疯闻言,惊得嘴巴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反应甚至比当初黄公公听到此事时还要夸张。
黄公公站在一旁,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修为不够,始终没有看透张轻语下在秦卷身上遮掩信息的封印,原本以为秦卷只是个练气期初期的天分超常的修士,却没想到道疯竟一口道出秦卷已是筑基中期。这等天赋,简直是史无前例,闻所未闻,确实如道疯口中所说的,骇人听闻。
黄公公心中忐忑,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但此时若贸然离开,又显得不合礼数。他正犹豫间,张轻语已看穿他的心思,淡然道:“大伴安心听着便是,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交由你办。”
黄公公连忙点头应喏,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道疯终于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问道:“公主为何要将未婚夫婿交由老道教导?以公主的学识,加上秦公子的天资,亲自教导岂非更好?”
张轻语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民间凡俗尚且望子成龙,我对自己夫婿也是如此期待。
我已答应皇兄替他看守国朝,若由我亲自教导,只怕会让他困于这小小宫城之中,操弄于妇人之手,难成大器。”说罢,她又一挥手,秦卷灵台上的另一道封印也随之消散。
道疯眼中顿时被七彩光芒填满,他喃喃自语道:“七彩灵台,竟然不分五行,不见隐脉,难道是传说中的天通之才?”
张轻语点头道:“这正是我将秦卷交于师叔教导的真正原因。他如今修习的是承天宗秘传的五行及风雷共七法,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我曾听小师叔祖提起,师叔手中藏有那天外来客的功法。此功法包罗万象,且不受五行限制,学之甚易,却从未有人凭此功法踏入高阶。
我翻遍典籍,始终未能找到哪国哪宗有适合秦卷修炼的功法,这才借升仙宴之便,邀请师叔前来。不知师叔以为,秦卷可否修炼那天外来客之功法,得超凡脱俗之机?”
道疯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老道手中的天外来客功法,在元婴后期修士之间并非绝密。
宗门也曾挑选过不少弟子修习,可惜至今无人能在此功法上有所建树,最终只能洗去记忆,转修他法。
此功法入门极易,但进阶却极难。老道观察多年,发现修习此功法的弟子之所以难以突破,皆因进阶时需要极其精纯的灵气。即便在突破时提供精纯灵气,也会因日常修炼时体内灵气不够纯净而功亏一篑。
为此,老道曾求遍各大宗门,却无一宗门愿将门内灵气宝地用于弟子修炼此功法。”
他说到这里,神情凝重地看向张轻语:“即便如此,公主仍要坚持让秦卷修习此功法吗?”
张轻语还未开口,秦卷已从她怀中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前辈,我愿意尝试。”
张轻语轻轻抚了抚秦卷的头,柔声道:“我与秦卷并非一时冲动,也非好高骛远。只是纵观青斓各国各宗功法,皆无法让秦卷的资质完全得以施展。至于修行所需的灵气,我自会另想办法。师叔以为如何?”
道疯闭目沉思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二人已下定决心,老道也不再推辞。但丑话说在前头,老道无法保证此功法能让秦卷一展所长。未来成就如何,老道也无法预料。不过,老道可以保证,待他入门后,定会倾囊相授,竭尽全力。”
张轻语闻言,轻轻将秦卷放在地上,对道疯说道:“那秦卷就拜托师叔了。”随后,她低头对秦卷说道:“秦卷,拜师吧。”
秦卷走到道疯身前,后退几步,郑重地跪倒在地,叩首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秦卷一拜。”
道疯哈哈一笑,伸手将秦卷扶起,满脸欣慰地说道:“老道本只是来蹭公主一顿饭,骗些酒喝,没想到竟能得此佳徒,实在是快哉!幸哉!”
张轻语见道疯已收下秦卷,便引着他到凉亭中坐下,吩咐黄公公备好茶水。三人对坐,茶香袅袅,气氛融洽。
秦卷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道疯,心中暗自嘀咕:“拜师总该有点见面礼吧?”
他等了半天,见道疯只顾与张轻语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表示,忍不住蹬了蹬腿,表达自己的不满。
道疯以为是自己抱得他不舒服,便将他放到地上。秦卷站稳后,抬头问道:“师傅,你怎么不给我点见面礼啊?”
张轻语闻言,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这性子,刚拜师就敢向师傅讨要礼物,真是没规矩。”
道疯却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地说道:“无妨,秦卷性情率真,老道倒是喜欢。”
他低头看着秦卷,笑眯眯地问道:“徒儿想要什么?只要师傅有的,今日都满足你。”
秦卷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公主本想为我炼制一把本命飞剑,可惜皇宫内库材料不足,迟迟未能完成。师傅可否赞助一二?”
道疯闻言,笑得更加开怀:“若只是飞剑,徒儿莫急。待老道回山后,自会为你备齐材料,亲自为你炼制。”
秦卷听了,又问道:“师傅不带我回宗门修炼吗?”
张轻语接过话头,解释道:“道疯师叔此番前来并未惊动他人,专程为你而来。此次不会带你回宗门。我这小小的升仙宴,可请不动元婴后期的大修专程跑一趟。”
她顿了顿,又笑着摇头道:“你脸皮倒是够厚,伸手向师长索要礼物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