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时记得真清楚,六年前北城的第一场大雪是十月初落的。
那个时候,距离他从京州将她带回海州已经三个多月了。
林蔷刚去育英小学没多久,十月初的一个周五傍晚,他开车去学校门口接她,海州的十月还不算冷,隔得很远看见她穿着短袖长裤从学校里走出来,身旁还有一位穿着篮球运动服的年轻男老师。
那男老师不知比划了什么,林蔷在一旁哈哈大笑。
陆雨时当时在车里看得不太舒服,想下车去跟她打招呼,又想起她说过不用来学校接她,学校这种地方又是学生又是学生家长的,还有同事也多,被人看见容易有闲言碎语。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看起来明明不是在乎这些世俗偏见的人,却为何要活得那么的小心翼翼。
想了想,最后给她发了个微信。
林蔷手机响了一下,是小舅舅发来的:「我在你学校门口对面的车道上。」
林蔷抬眸看见他的车,马上对同事说了一句:“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先走了。”
陆雨时坐在车里,看着她开心地飞奔过马路,像一只度过寒冬终于迎来春天的蝴蝶,上了车,她马上亲了他脸颊一口:“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平时都恨不得天天加班,深夜才回家。
“最近事情不多。”
陆雨时启动车子,似随意地问:“刚才跟你一起出来的是你同事?”
“陈涛啊,学校的体育老师,陕西人,也是海大的,不过比我高两届。”
陆雨时:“你们刚才聊什么?”
林蔷:“没聊什么啊,怎么了?”
没聊什么笑那么开心。
陆雨时没有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林薇才反应过来:“你吃醋了?”
陆雨时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回了家,林蔷一下瘫在沙发上:“我自己当了老师才知道,原来当老师这么辛苦。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一样,说不得骂不得,语气稍微重一点就要被投诉。这周我又被投诉了。”
说着,哭丧个脸,张开手:“陆老师,给个抱抱。”
陆雨时从卧室拎着一个24寸的行李箱出来:“我行李箱收拾好了,给你半个小时收拾行李够吗?”
林蔷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收拾行李干什么?”
“我订了晚上七点半的机票去北城。”他看了一眼手表,“只能给你二十分钟了。”
林蔷一头雾水:“现在,去北城?疯了吧,去北城干什么?”
陆雨时摸了摸她的头:“北城下雪了。”
……
晚上十一点多,飞机落地北城,出了机场,司机送他们到市内的酒店,一路都是鹅毛大雪。
林蔷全程兴奋得像只小企鹅一般,加上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和在海州被迫为人师表的样子完全不同。
看她这么开心,陆雨时也开心。
“本来是打算带你出国的,可催了你好几次去把护照办下来,你左一个理由右一个理由,只能带你来北城了。”
林蔷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哪里的雪不都一样,还分个高低贵贱吗?北城的雪就特别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到了酒店,陆雨时先去办入住,林蔷听见前台跟他确认订的是两间挨着的大床房时,还愣了愣,但也没问。
电梯上行,陆雨时将房卡交给她:“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林蔷点点头。
到了房间门口,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这三个月来,两人虽然同处一室,亲亲抱抱都已经习以为常,但睡觉还是分开,从未有过更进一步的动作。
林蔷回房洗了澡,穿着浴袍站在窗边看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北城和海州完全不同,夜里很安静,只有北风的声音。
她看了会儿雪,便走出房门,去敲隔壁的房门。
陆雨时应了声,来开门,看见她穿着浴袍站在过道上,赶紧将她拽进来:“怎么还不睡?”
“你知道碧昂丝的中文名叫什么吗?”林蔷往卧室里走。
陆雨时的房间和她的房间是完全一样的布局,窗外雪景没什么不同。
陆雨时洗完澡,已经换好睡衣准备入睡了:“碧昂丝的中文名?”
“嗯。”
“是什么?”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大雪:“你吃过biangbiang面吗?”
“陕西的biangbiang面?”
“嗯,碧昂丝的中文名,就叫biang丝。”
陆雨时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无脑笑声。
林蔷抬起胳膊,勾住他脖子:“那个体育老师在学校门口跟我说的就是这个。我当时笑得就跟你现在这样一模一样。”
陆雨时微愣,笑笑:“我没吃醋。”
林蔷比他矮一些,勾着他脖子有些吃力,她干脆踩在他拖鞋的脚背上:“陆老师,我有礼物送给你。”
两人虽然在家里搂搂抱抱都有过,可像这样洗完澡之后,睡前搂在一起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什么礼物?”
她身上有刚刚沐浴后的淡淡清香,他呼吸重了些,喉结往下滚。
林蔷轻轻扭了扭腰,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解开她腰间浴袍的系带,像是拆礼物一样,里面是一件很宽松的白色吊带睡裙,款式并不性感,纯棉材质,有一种说不出的少女纯欲感。
“你怎么……”
怎么知道他的喜好。
“上个月,我穿这件睡裙半夜一点多出来喝水,看见书房还亮着灯,你在打游戏,我就过去跟你说了会儿话,我当时看见你……翘起来了。”
眼睛往下瞟一眼,脸更红,声音越来越小:“就像现在这样。”
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会儿脸上倒是难得的少女情态,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