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时开车送张燃回了酒店之后,原本是打算回云山别墅,可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又想起刚才张燃问的那句,那林小姐呢,也放下了?
他回答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下,过了红绿灯便掉头,去了淮海路附近的一个老社区。
下了车,抬眸时注意到三楼右边的房子亮起了灯。
302,林薇住在那里。
他当时收到关于林薇的资料时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信息。
老房子没有电梯,他爬楼梯到三楼,一楼两户,302和301的门是对着的,他走到301门口,先找到过道里的电表箱,将301的总电闸打开,随后弯腰掀开301门口摆放的地毯一角,取出一把钥匙,拧开门。
钥匙插进去的一瞬间,仿佛推开了一扇时光之门。
映入眼帘的是三年前的某个夜晚。
也是这般的深夜,他站在同样的位置,掀开地上的地毯,看见一把备用钥匙,这是林蔷的习惯。
可看着那把钥匙,他却弯腰捡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那时他们已经分手三个月了,也可以说是冷战了三个月。
那年春节过后,林蔷从老家回来,突然跟他提了分手,还从两人的住处搬走了。
算起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半,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他在蜜罐子里泡了两年半,过了这一千多个好日子,突然,毫无预兆地,她就提了分手。
换做任何人都受不了。
他也不例外。
“为什么?你过年回家,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林蔷冷道:“林薇快要结婚了,我也想早点安定下来,你又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我也快二十五岁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太冷静,他意外又心寒,简直是要措手不及,迎头被人打了一记闷棍。
明明年前他们还一起看了烟花,一起规划了新一年的旅游计划,还商量了要带平安去配种,让平安生很多小猫崽子……
怎么过了个年,她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他还是和煦地笑着,想跟她好好沟通:“如果你是不想跟林薇分开,我可以去找林薇和她男朋友谈一谈,我请他们来海州工作,我帮……”
“陆雨时!”
林蔷打断他,语气更加坚决:“你还记得,我跟你从京州回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他一下子就哑口了。
他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她想分开,他一定会放手。
可是……太快,也太突然了。
他以为她会有一丝丝的留恋,可她没有,她找了行李箱就拿走了自己的东西,不止要甩了他,连平安也没有带。
他至今还记得,她拎着行李箱从房子里离开时,平安好似有所察觉一般,一边叫一边去追她,追到电梯口还在冲她叫。
“喵呜,喵呜……”
叫声传入他耳中都觉得可怜,动物尚且通人性,知道挽留她。
可他什么做不了,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震动之中。过了会儿,等他追过去时,电梯口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平安一个人摇着尾巴。
“喵呜,喵呜……”
……
后来,他找人打听她的近况,知道她跟学校递了辞职信,学校教师资源本来就缺乏,校方挽留后,最后双方决定,等她教完下学期就离开。
也许是知道她还有半年的时间才会离开海州,他又心存了一丝侥幸。
觉得这半年的时间,也许足够她回头了。
这两年半的幸福和快乐都不是假的,人心肉长,他不信她真的这么绝情。
又或者,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逼他放弃自己不婚的原则。
林薇结婚了,她也想安定下来,女人口中的安定,大概就是结婚的意思了。
他什么都能做到,唯独结婚做不到。
他的成长经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婚姻是什么,是不伦的合法化。他承担不起为人父母的责任,从未奢想过结婚生子。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便不该那么轻易地答应了她。
可当时她也是抛下了林薇,选择跟他回了海州。
虽然是他主动去追的,可他明白这对于当时二十二岁,刚刚走出校园的她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他被她的勇气和爱感动,那个早晨他打开酒店房门看见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仿佛明亮了,幸福得一塌糊涂。
才会那么轻易地给出了那样的承诺。不想现在,成了命运刺向自己的利刃。
两个人就这么冷战了三个月,眼见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终究是他坐不住,去了她的租房处。
按照她的习惯,找到了地毯下的钥匙。
一个分手三个月的前男友突然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过于疯癫,转身正要离开时,门忽然开了。
林蔷站在门后,看见他好似并不意外。
过道的灯是感应的,没多几秒,熄了。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出声,路灯从窗口洒进来,树影浮动,如人心摇摆不定。
“你……有事?”林蔷先开口。
灯又亮了,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想在她脸上看见零星半点的喜悦,什么也看不见。
林蔷见他不说话,要将门关上,门要合上的瞬间,一只大手伸了进来,一同倾身而来的还有男人的吻。
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勺,暴风骤雨一般的吻将她包裹。
林蔷一开始还很懵,反应过来时想推开他,根本没有力气,用脚踹他,推搡,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拥着她往屋子里走,用脚踢上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爱恨和**都一并被吞没。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她的身体也还是熟悉的气味,就连她的床也那么熟悉,他像流浪许久的人突然找到家的味道。
“陆雨时,你疯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被他压在身下,趁着他解皮带的间隙,终于分出一丝清明,用力打了他一巴掌,刚刚剪过的指甲还有未圆滑的部分,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轻微的疼感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喘息地看着身下夙夜思念的人。
林蔷看见那道血痕,也有些后悔,转头又想,这点小伤,化妆师很容易盖住,灯光一打,应该是不影响他上镜,不碍事的。
他手指摸了摸那道血痕,看着指腹上鲜红的血,眸色幽暗如不见底的深渊:“好,很好。”
很好?
林蔷从未见过他如此眼神,直觉房间里的气氛非常危险,想逃,可身体被他压住完全动弹不得,怎么看他都觉得他今晚不太正常,压着喘息,问他:“你,你怎么了?”
他双目猩红,抽出皮带绑住她手腕,任凭她如何挣脱也根本挣不脱:“很好,说明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就好。
不是做梦,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