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鸣 第17章 蕴禾之死

一夜过去，昨日的繁华似乎又被一层冰寒覆盖。树枝上的红布不再飘动，一切再次陷入北境独有的寒意之中。

在北境最欢乐的一天，魁家家主却心事重重。

魁奇是他妻子在战乱中为他生下的孩子，妻子随后因难产去世了，魁主至今未再娶，可见他对妻子的深情。

爱屋及乌，对这个唯一的儿子，魁主也格外娇惯。

魁奇仗着魁家的势力，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最终都被魁家压了下来。这次，儿子被龙羽砍掉一只手臂并关进大牢，魁主极为恼怒。

一名身穿魁家青袍的人一早便来到太子殿外等候，恭敬地跪在君寒面前。

“叩见太子千岁，我家少主被荒王关进了天牢。若是平时，惩戒一番也无妨，但正值盛节，家主十分惦念，还望太子能宽恕我家少主。”

“你家少主做了什么，竟能惊动荒王殿下？”云霜正在为君寒调香，幽幽问道。

魁家侍卫满脸难色，支支吾吾道：“少主在皇城调戏民女，被荒王殿下撞见。”

“应该不止如此吧。”君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魁家之人额头上渗出冷汗，“少主还……还对诺殿下有些轻浮，不过荒王已经断了我家少主一臂……”

听到关于龙诺，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冷道：“既已废了一只手，也算得到了惩罚。你回去告诉魁主，务必好好管教，若有下次，我自会替荒王出手。”

来人听出了太子的冷意，心中一紧，好在目的已达到，急忙拜谢君寒，悻悻退下。

君寒眉头紧蹙，厌恶地看向魁家之人跪过的地方。

他曾意气风发，有龙战于野的志向，但身为北境太子，他不得不权衡各方，维持北境的微妙平衡，以保护来之不易的和平统一。

然而，每天与这些阴诡肮脏之事打交道，让他不胜其烦，甚至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你们这群人，全部都要死！都要死！”北境天牢中，魁奇歇斯底里地咒骂。他的右臂齐根断掉，被白布缠绕着。狱卒不敢得罪魁家，只能任由他咒骂。

牢房外站着一个身穿紧身华服的人，腰间佩戴着太子属官的玉佩。他紧皱眉头，向旁边的狱卒询问：“这就是魁家那位少爷？”

狱卒恭敬答道：“是的大人。”

“放出来吧。”来人无奈道。

“大人，这是荒王下令……”狱卒还想说些什么。

来人掏出一枚刻有皇纹的令牌，正是太子的令牌。

“是。”狱卒恭敬答应。

“啪！”魁主挥手，一记凌厉的巴掌狠狠抽在魁奇脸上。魁奇刚被放出天牢，就被带到魁主面前。

“愚蠢的东西！你就只会做这些肮脏的事吗！”魁主满脸怒容。他一生叱咤风云，在北境也是极其显赫之人，却有这样一个废物般的儿子。

魁奇被吓得瑟瑟发抖。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怕父亲。从小到大，他没少挨打。

一旁的管家求情道：“家主息怒，少主已经知错了。”

魁主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魁奇。管家用眼神暗示魁奇赶紧离开。魁奇也不愿再留，急忙离开。

魁奇离开后，魁主睁开双眼，长叹一口气：“魁家以后，怎么能交给这种不肖子孙。”

魁奇从祠堂出来，贴身奴仆跟了过来。魁奇一巴掌将下人扇飞，牙混着血吐了出来。他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我要他们，全部都死！”

皇城郊外。

“爷爷，你歇一会吧，这些药材我来晾就好了。”蕴禾爷爷放下手中的活，在蕴禾的搀扶下慢慢坐下。

“人老了，不中用。”蕴禾爷爷笑道，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

蕴禾挽起袖子，接过爷爷手中的簸箕，将药材一一晾在架子上。

蕴禾的父母早逝，爷俩相依为命。十三年前蕴禾入宫，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万幸的是遇见了龙羽，龙羽每年都会让蕴禾出宫陪伴家人。

“荒王殿下是个好人，你能跟在他身旁，是咱们的福气。”蕴禾爷爷说道。

蕴禾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

“小贱人，我来帮你晾，如何啊。”院子外传来阴冷的笑声。

砰地一声，庭院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几道人影走出，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袖口绣着一个“魁”字。

从他们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正是被龙羽砍掉一条手臂的魁奇。

魁奇脸上堆着阴冷的笑容，眼中满是凶光。

“你们这些低贱的人，乖乖顺从不就没事了吗！害我丢掉一条手臂，现在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蕴禾脸色煞白，爷爷拿起一旁的木棍，挡在前面。

“你们要干什么，有什么冲我这把老骨头来！”

“别急，我会和你们好好玩玩的。”魁奇一个眼色，手下的人心领神会，一把抓住了两人。

魁奇走到蕴禾身前，抓起她的下巴，“那天，你乖乖跟我走，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为什么要反抗呢！”

蕴禾想要甩开魁奇的手，却已无力挣脱。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就便宜他们吧。”魁奇狠狠甩开蕴禾的下巴，“进去吧，赏给你们了。”

手下人眼中冒出猥琐的笑容，拖着蕴禾进了屋。

“你们这群畜生！放开她，你们这群畜生！”爷爷绝望的声音响彻院子，但无人理会。

刚进去没多久，两名魁家护卫走了出来，“少主，那贱人……咬舌自尽了。”

听见孙女的死讯，老人气血攻心，直接昏了过去。

“咬舌？”魁奇一巴掌扇在护卫脸上，“你们这群废物！她死了，本少爷玩什么！”

魁奇对着两个护卫不停踢打，发泄怒火。护卫不敢反抗，任由他殴打。

打了一会，魁奇累了，抬手示意。很快，一个家奴拿着手帕给他擦去手上的血迹。

“都是废物！来，把这个老不死的给我弄醒。”

地上的两个护卫急忙爬起来，拿来一桶水泼在老人头上。

老人醒过来后，拼命想挣脱，却无济于事。

“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畜生畜生！”

“老人家这么喜欢说话，你们把他的舌头摘下来吧。”魁奇玩味地说道。

护卫从腰间拿出一把刀，魁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听不懂吗？我说的是摘、下、来。”

被魁奇盯了一眼，护卫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稍作迟疑后，护卫掰开老人的嘴，将舌头连根拽了出来！

老人痛苦地倒在地上，口中含糊不清地咒骂，但很快因失血过多而死。

人死了，魁奇已没了兴趣，但失去一只手臂的恨意并未减轻。

“把他们挂在树上，屋子烧了，让这群贱民看看，违抗本公子的后果。”魁奇眼中露出凶残的光芒，跟在他身边的家奴都感到不寒而栗。

皇城郊外的两棵树上挂着两条血淋淋的尸体，不远处，院子正被大火焚烧。

许多子民站在远处围观，有愤怒的男人想将尸体放下安葬，却被妻子拉住。她们害怕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大氏族，害怕稍有不慎便会引祸上身。

“啊！”龙诺从熟睡中惊醒，额头上挂满汗珠，大口喘着粗气。虽然已醒来，但她仍心有余悸。

听见妹妹的惊呼声，龙羽放下手中的竹简。

“又做噩梦了？”龙羽来到龙诺身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从小到大，龙诺总能梦见一些她不认识的人，但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地死去。

龙诺抱着龙羽的腰，似乎这样能安心一点。

“哥哥，我梦见蕴禾姐姐。她血淋淋地站在我面前，好多血从她嘴里流出来。”龙诺满脸惊恐，梦中的景象挥之不去，因为太真实了。

龙羽脑海中回想起映寒节那天的事，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给龙诺擦去额头的汗水，“阿诺不怕，有哥哥在。”

龙诺点点头，但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

安抚好龙诺后，龙羽立刻动身前往北境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