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鸣 第35章 无双城主

北境大军前往巫山需要行军三天。行至黑夜，只能在北境的无双城暂时停留。

无双城的城主早已接到皇城下达的旨意，做好了准备。

龙羽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又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无双城，淡淡开口：“大军原地驻扎。”

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几十万人瞬间停止了移动。

御兽者军团开始在大营外围巡视警戒，其余各部军团也开始有条不紊地驻扎。

这支军队曾跟随龙羽平定十八部族，龙羽对它的掌控早已得心应手。

大营驻扎好后，远处扬起一片尘土，九匹五鬓天驹拉着青铜车架，朝北境大军的驻扎地奔来。

领头之人身骑白色骏马，身着青色战甲，身后的白色披风上纹着无双城的城纹。

来人不过二十岁，正是无双城城主向战之子——向临风。

青铜车架行驶至大营辕门外时，一队骑着白额虎的巡逻卫队拦住了向临风。

“大军驻扎所在，外人不得入内。”卫队冷声说道。

向临风并不恼怒，从马背上跳下，拱手道：“我是无双城城主之子，奉家父之命，迎帝子、荒王、白家少主入城。”

龙羽早有军令，任何人进入大军营地必须通报，擅入者一律就地斩杀。即便是无双城主的少公子，守卫也不敢擅自放行。

“请稍候，我去禀报荒王。”守卫说完，转身离去。

片刻后，守卫回来，道：“荒王请少城主入内。”

向临风跟随守卫向大军深处走去。他曾随父亲征战沙场，对排兵布阵颇为熟悉。然而，越往里走，他越是心惊。

即便驻扎在北境境内，整个大军仍维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外围有御兽军团巡逻，百里之内皆在警戒范围。军营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既能相互支援，又能避免被灵阵波及。

一路上，向临风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若他稍有异动，恐怕会在一瞬间被击杀。

从大军的布局，便能看出统帅的非凡才能。若非常年征战沙场，便是天生的统军之人。

走到大军深处，大帐的颜色已从冰蓝转为黑色。黑色的荆棘军旗令人望而生畏，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

这里是北凛军的驻地，拱卫着龙羽的王营。

又走了一段路，一座金色大帐出现在向临风眼前。

两名身穿黑凛戚天甲的北凛军守卫站在王帐前，全身被黑甲包裹，腰间除了长剑，还有一把不起眼的短剑。

虽未出鞘，却已让人感受到凛冽的寒意。

向临风单膝跪地，肃穆道：“无双城向临风，拜见荒王。”

良久，龙羽从王帐中走出，身穿黑色长袍。

与其他皇族贵胄的傲慢尊贵不同，龙羽宛如遗世独立的君王，令人不自觉生出臣服之感。

“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大军只是路过，无需如此。”龙羽淡淡说完，转身欲回王帐。

向临风急忙道：“启禀荒王，家父说，宁王有一物留在了无双城，此物应物归原主。”

龙羽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凝视着向临风：“你该知道，你所说的话对我的分量。”

对上龙羽的目光，向临风心底一颤，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危险，但还是一股莫名的压力油然而生。

......

无双城城门两侧，站着无双城的士兵，每位士兵都是灵境修为，显然是经过特意安排的。

城内的子民早已聚集在南门，等候着荒王的到来。他们想一睹这位年仅十八岁便已是道境强者、统领北境大军平定十八部族的荒王尊容。

“城主，据说荒王殿下一向不参与这种场合，怕是今天不会来了。”副城主轻声说道。

向战眼神深邃，淡淡道：“不，殿下一定会来的。因为他是公主的孩子。”

话音刚落，远处出现一尊黑色磐龙，龙羽立于其上。

下方是一座黄金车架，七尊白泽开路，车架上坐着帝心和白溟心。

白溟心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嘟囔道：“他在天上飞，让我们在地上跑，哎，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来了。”向战走上前，迎接龙羽。

磐龙落下，无双城的灯火映在龙羽眼中。他小时候最爱这样的热闹，如今这种热闹却深深刺痛着龙羽。

“恭迎帝子、荒王殿下。”向战带领众人行礼。

向战身后，站着他的小女儿向心语。她与龙羽年龄相仿，自幼受名族大家指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落得亭亭玉立。

无论是帝子、白家少主，还是荒王，皆是人族未来的中流砥柱。若能联姻，对向家大有裨益。

而在向战心中，最希望的联姻对象，正是龙羽。因为他是公主的儿子，宁王之名早已刻在他们的灵魂之中。

“荒王千岁！荒王千岁！”龙羽入城的一刻，城门两侧的子民自发高呼，那是发自内心的尊崇。妙龄女子们见到龙羽，脸颊绯红，窃窃私语。

白溟心笑嘻嘻地说道：“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他啊。你看，这里的人对这位荒王可真热情。”

帝心原本以为城内的子民会对他仰慕万分，毕竟帝族贵胄的身份足以让任何人趋之若鹜。然而，龙羽的声望明显超越所有人，这让帝心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并未发作。

向战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了帝心的不悦，连忙道：“边陲小城的子民，不识帝天之尊，万勿见怪。”

帝心微微点头，故作大度道：“无妨，我虽是帝子，却也不宜太过张扬。”

白溟心在后面翻了翻白眼，对帝心的虚伪感到无奈。

宴会结束后，龙羽独自走上城主府的经楼，眺望远处的万家灯火。今天的无双城，仿佛格外热闹。

“荒王何不去逛一逛？今天是圣灵节，会很热闹。”向战跟了上来。

“我一直在等你。”龙羽依旧眺望远方，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不悲不喜。

向战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从龙羽身上看到了公主的影子。他很快恢复过来，右手托起，一道明光闪过，手中出现一个木盒。

木盒并不显眼，上面刻着日霜一族的族纹——如今已是北境的皇纹。

龙羽慎重地接过木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缓缓打开木盒，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玉佩。

玉佩上残留着血迹，透过血迹，清晰可见一个“宁”字。

这是曾经属于伽宁公主、代表日霜皇族身份的主脉玉佩。

龙羽背对着向战，声音清凉：“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向战叹了口气，道：“十三年前，我们击退魔族后，正在打扫战场。突然，面前的空间撕裂，传出这个木盒，还有公主的声音。公主让我将此物交给川王，让川王庇护荒王殿下和诺公主。”

“我带着此物赶往天渝，却得知川王已连夜返回皇城。我日夜不息追了过去，却在快进入皇城时被大司命拦住。他说川王已不在，此物已无意义，让我原路返回。”

“我本想将此物交给大司命，让他在合适的机会转交给殿下，但他拒绝了，说他已没有资格保留公主的东西，让我日后亲自交给殿下。”

向战说完，闭口等候。

良久，龙羽缓缓开口：“谢谢。”

向战愣在原地，他从未想过荒王会对他道谢。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跟随公主的日子，虽然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但他们的心中有着共同的理想和目标。如今，每个人都已成为一方之主，但他仍旧怀念当初的岁月。

向战单膝跪地，郑重道：“我等跟随公主的旧人，永远忠于公主。”

“我在你这里拿走一物，也送你一物。”龙羽右手一挥，一枚紫金玉佩凭空出现，上面刻着“荒”字。

这是龙羽的王佩，持有者如王亲临。

向战双手接过王佩，郑重道：“谢荒王。”

“你去吧。”龙羽淡淡说道。

向战缓缓退下。

龙羽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母亲的气息。那一日的绝望、恐惧、悔恨再次涌上心头。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压制自己内心的吗？”

白溟心从阁楼柱子的阴影处走出，声音中少了往日的轻浮，多了一丝同情与怜悯。

龙羽依旧闭目，仿佛没有听见。

良久，他沿着阁楼的阶梯缓缓走下，白溟心默默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