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鸣 第23章 赐死司君

北皇回城后，一道旨意从皇宫传出，命四大氏族家主、所有域主司君、万士以上的将军入宫。

这是北境统一后，第二次召集所有权臣氏族入宫。第一次是八族之乱后的封赏。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将是北皇的雷霆之怒。

十二名域主入殿后，四大氏族家主早已坐在大殿之下的四个首位。几十名统兵过万的将军则在大殿外的广场中候命。

所有人到齐后，卜尧走下一节台阶，面对众人，冷眼看向十二位域主。

“跪！”卜尧面色清冷，口中吐出一字。这一刻，北境大司命的威严才真正展现。

三十年前，他们是卜尧的部下，如今，他们已成为一域之主，位列司君。卜尧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大司命，更是他们曾追随的军主。

十二人齐齐单膝跪地。

以往的司君觐见不需行跪拜之礼，但这次卜尧直接让他们跪下，已显露出北皇对他们的不满。

“再跪。”卜尧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单膝下跪以示尊敬，再跪则是双膝。双膝下跪代表绝对的臣服！

臣子跪拜皇主天经地义，双膝臣服也是理所当然。然而，他们不仅是北境的司君，位高权重，还是道境强者。强者自有强者的傲气。

道境之上，双膝跪地，已是侮辱。

卜尧一指带起立在一旁的王剑，一道弧线后，王剑插在十二位司君面前！

这已是用强权压迫十二位司君跪下，王剑之下，已由不得他们。

属于大氏族的司君都看向各自的家主，但四位家主闭目养神，并无任何插手的打算。

卜尧目光不改，态度坚定。北皇坐在皇位之上，默许了这一切。

十二位域主自知理亏。他们之中，有人集结域军向皇城进军，其他人也在暗中集结域军待时而动。这一切都不会逃过皇城的目光。

陆续之下，十二位司君都已双膝跪地。随着十二位司君跪地，殿外候旨的将军也齐齐跪下。铠甲触地，带起一片沉重的声音。

卜尧一步步走下阶梯，拔出十二位司君面前的剑。这是卜尧被封为尧王时，北皇赐给他的王剑，可斩皇族之下任何一人。

“魁拓、幽弥寺、魏奉元、阎季酒，交出你们的司君信物。”卜尧以冷峻的语气喊出四人的名字。

他们四人都在龙羽兵攻魁家之时，无视太子之命，即使手持皇令的诏军到达，依旧集结域军，以镇压反叛之名向皇城集结。

四人自知有罪，已有心理准备，当下也未违抗卜尧的命令，从腰间解下一枚纹着红月冰荆棘的玉佩，捧在手心等候卜尧的处置。

卜尧走过去，从他们手中依次取过玉佩，沉重的脚步声响在几人耳边。

“你们可知罪？”卜尧的声音不大，却犹如沉音敲击在四人心上。

“臣等知罪，受奸人蒙蔽，错以为北凛军叛乱，擅自调动域军拱卫皇城，愿受皇主、大司命责罚。”

四人早已想好说辞，面对卜尧的责问并不慌乱。

“既然如此……你们自戮吧。”卜尧将王剑扔在他们面前。

四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尧王剑，锋利的剑身散发着噬人的寒光。

皇城争斗结束后，他们已按原计划，若事情不成，则杀掉传令的执法者，将罪名推在执法者身上。毕竟以他们的地位，是氏族中最重要的掌权者，氏族会尽全力保全他们。

这样，他们便不是叛逆，而是被蒙蔽犯下失察之罪。

以他们曾经的军功及道境修为，最多不过是丢掉域主之位，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流放天渝。

毕竟司君不同于其他人，他们是一域之主，追究下去必定牵连甚广。

但，卜尧此时却让他们自戮。

“大司命，我等知罪！愿以有罪之身，为人族世代镇守天渝！”

天渝是独立于人族四境之地，是横在人族与魔族的过渡地域。犯有重罪之人都会被流放到那里，作为人族的第一道屏障抵御魔族。

四人此时才真正有了一丝慌乱，神情悲怆，俯首叩拜！

他们不畏惧死亡，可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修炼至道境，即使是死也不能背负反叛之名！

卜尧从他们面前走过，目光沉怒地看向他们。每经过一人身边，便说出他们以往的功绩。

“魁拓！面对黄金神族五万人的进攻，以三千人死守拓跋城十日十夜，使数万老弱妇孺免于死难！”

“幽弥寺！带领一万人，直插圣风族领地，野战八千里，击杀圣风族三位长老，俘获圣风族过万人！”

“魏奉元！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黄金神族的七神军，为大军撤退拖延时间，至今身上仍有八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阎季酒！古镜原一战，斩将千员！大破鹿空族、月符族十万联军！长子阎长风、长女阎惜君都在这场战斗中战死！”

卜尧每说一句，便有一人低埋头颅。

“你们亲手缔造了北境的和平！无数将士将你们奉若神明！”

“但你们忘记了，你们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踩着多少将士的尸骨！”

“违抗皇命，擅动域军，无视部下将士生死，无视北境子民命运！如此，怎配为人族镇守天渝！”

卜尧面色沉怒。他们都曾是他的部下，战场之上，都曾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彼此。

然而，无数生命才换来北境的和平，那其中甚至有自己最为珍视之人。所有破坏它的人，卜尧都不会饶恕，即使是曾经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部下！

“你们曾经也是一军之主，应该知道军法无情。你们身后站着的也曾是你们的部下。”卜尧指着跪在殿外的将军，决绝地说道，“你们，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四人认命般闭上了双眼。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罪过。可出生在大氏族内，命运便从不由他们掌控。事到如今，他们也无话可说。

“拜别军主。”四人再次俯首向卜尧一拜，就像当初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真的是永别。

四人运起体内灵力，向心脏冲击而去！

“噗！”四人吐出大口心血，随后直挺挺向后倒去，眼神中还遗留着不甘。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哪个不是经历过千锤百炼？

他们曾经也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曾鲜衣怒马，成为无数族人追捧的英雄。但最终，却死在他们不得不背负的氏族之下。

卜尧蹲下来，将他们的眼睛合上，而后面对其余八位域主站起身来，厉声说道：“今后，无论何人，威胁北境和平者，死！”

雄浑的声音响彻在皇宫上空，闻者皆跪拜在地。

“遵大司命旨意！”

其他八位司君微微俯首，殿外将军跪地齐声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