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鸣 第37章 九重巫山

命巫族久居巫山，巫山九重，山体首尾相连。群山围绕之地便是命巫族生活的地方，族人称此地为“大巫原”。

若无人引路，外人极易迷失在巫山之中，根本无法抵达大巫原。

命巫族凭借巫山之险，才得以在人族与妖族的夹缝中生存至今。

大巫原上长满了樱树，每名出生的婴儿都要在额头放上一片樱树花瓣，接受全族的祝福。在命巫族人的心中，这样的婴儿会获得命巫先灵的庇佑。

这世上有少数部族或势力，不愿参与魔族、人族、妖族的战争，只求游离于战乱之外，获得一方平安。

命巫族便是其中之一。

命巫族只生活在九重巫山之中，从未侵略过外界一寸土地。

然而，九重巫山地处妖族与人族的交界地带，每次人族与魔族交战，妖庭总会从巫山之侧入侵人族领地。已有无数人族死于妖族之手。

十三年前，魔族受挫，人族才开始着手与妖族算账。

九重巫山若归人族统领，只需派数千灵境军士，由道境之人统帅，便可凭借巫山之势布下防御阵法，抵挡妖族数万之众。如此，人族与魔族作战便再无后顾之忧。

大巫原。

大巫原深处有一处村寨，村寨被层层樱树环绕。

一位身穿粗麻布衫的老者坐在村寨的祭坛之上，看起来极为苍老，头发花白，但双眼却透着看穿世事的平和。

他身旁围绕着许多人，有老人、小孩，也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们神色恭敬，听老者讲道。

这位老者正是命巫族的族长，族人称他为“渊老”。

讲道结束，众人恭敬行礼后便离去做自己的事情，有人织网去河中捕鱼，也有人去田地里浇水。

渊老慢慢抬头看向山雨欲来的天空，眼神微有波动，随后取出三枚铜钱掷于地上。

“老师可是感应到了什么？”一名银发男人走上前来，外表俊朗，十分沉稳。

“百穆，人族的军队来了，最迟明日下午他们就能抵达巫山。”渊老语气平静，未有一丝慌乱。

“人族终于要动手了……”被渊老唤作百穆的男人眼神微凝。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百穆，你去准备吧。我要入长生界三日，命巫族就暂时交给你了。”渊老缓缓说道。

百穆恭敬行礼：“老师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踏进大巫原一步。”

渊老颔首点头，身躯逐渐虚化，消失在原地。

渊老离开后，百穆的眼神变得坚定，目光看向巫山之外，口中喃喃道：“我绝不允许有人，毁了我们的家。”

......

无双城休整之后，北境大军就早早出发，龙羽也在大军开拔之前将灵木绘送到了妖族边境。

战争在即，跟在他身边也不安全，更何况她是妖族，带着她也诸多不便。

告别之前，灵木绘轻轻抱了抱龙羽，她答应龙羽会将他的消息带给他的族人。

......

北境大军的行军速度极快，三日便已抵达奇午谷。穿过奇午谷，便能到达巫山脚下。

大军行进至奇午谷中央时，前方出现两人挡路。一男一女，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背对背慵懒地靠着，仿佛已等候多时。

龙羽从磐龙之上一跃而下，落在大军最前方。

女孩见龙羽年轻的面容，轻蔑一笑：“怎么？人族就派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你们不在自己的领地，跑到我巫山做什么？来送死的吗？”

破邑从大军中走出，来到龙羽身后，沉声道：“命巫族同为人族，却勾结妖庭。北境军奉帝命前来征讨，若命巫族投降，奉人帝之命，可既往不咎。”

“放屁！你北境不过是人帝的走狗而已，人帝什么时候能代表人族了？”女孩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有胆子尽管过来，我命巫族必让你们有来无回！”女孩说罢，便向北境大军走来。

她的背后显现出曼陀罗花的虚影，妖异非常。每走一步，地下便生长出一棵巨大的曼陀罗花，每棵曼陀罗都有数十人合抱之大。

曼陀罗盛开后，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香气浓郁成雾，充斥整个奇午谷。

一些灵力低微的北境士兵吸入香气后，神志错乱，眼珠变红，仿佛陷入幻境般抱头狂笑。北境大军瞬间陷入混乱。

此时，奇午谷上方跳下数不清的命巫族人，直接冲入北境大军之中。

“所有人三人一队，开启三灵阵，将花香隔绝在外！”

龙羽的声音响起，大军释放出一座又一座蓝色阵法，每个阵法包裹住三名士兵，这才稳住军队。

然而，这也大大削弱了大军的机动性，命巫族人凭借灵活的身手，游走于北境大军之间，扰乱大军的稳定。

“北凛军！散开！”

破邑下达军令，北凛军开始在大军中清除命巫族人。

破邑知道这女子的能力太过怪异，直接一个箭步向她冲去。

女子身旁的少年身后出现一条鱼的虚影，鱼身一半黑一半白，正是荒古时期的太极鱼。

太极鱼将少年包裹，少年如同一条在水中灵动的鱼，在女子周身游动。

破邑的全力一拳被少年用身体挡住，但破邑并未感到喜悦，反而觉得这一拳的力量瞬间被卸去，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反震回来，将他震飞。

少年稳稳落地，毫发无损。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任务便是保护好绯月——那位召唤出曼陀罗的女孩。

命巫族族长有八位弟子，每人都有强大的契约兽灵。

分别是朱雀百穆、赤狰石刃、九尾狐夜魅、雷夔奔古、腾蛇白蟒、玄龟丰寂、曼陀罗绯月、太极鱼洛日。

此刻挡在北境大军面前的，正是排行第七的曼陀罗绯月和排行第八的太极鱼洛日。

就在破邑与敌人对峙之时，又有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山谷上跃下，稳稳落在龙羽面前。

他头上系着红色头绳，绳尾随风飘动，身上肌肉虬结，显得十分厚重。他是排行第四的雷夔奔古，以力量着称。

“你就是龙羽？据我所知你的部族就是被人族所灭，你明知被人灭族的痛苦，为何还要来我们这里？”

奔古语气平静，但每个字都刺痛龙羽的内心。

龙羽平静回应：“我不想来这里，但我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龙羽向前走去，继续说道：“我不在意你怎么看我，也不在意会造成多少罪孽，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奔古依然平静，但双眼透出杀意：“既然如此，我只能将你们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

话音刚落，奔古身后出现一只虚幻的、像牛一样的生物，全身缠绕着赤红色雷电，头上长着一对巨大的牛角，正是远古霸主之一的雷夔牛。

雷夔牛出现的一刻，一股浓厚的洪荒气息扩散至整个山谷，仿佛回到了远古战场。

奔古右腿跺地，一跃而起，对着龙羽所在的方向狠狠落下。

雷夔牛的虚影与奔古重合，散发着爆炸性的毁灭力量。

“雷夔·踏山撼岳！”

奔古大喝一声，这一击力量巨大，速度极快，带起的气浪将周围人全部震退。

龙羽抬头看着这毁灭一击，秩序神力汇聚。只见奔古与龙羽之间出现九道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秩序神轮。

奔古与神轮接触的一刻，脚下传来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自己的力量反弹回来。

奔古见状，脚下力量又加大几分：“给我破！”

最上层的秩序神轮应声出现裂纹，随后轰然破碎。紧接着，又是几道神轮破碎，直到九重秩序神轮只剩最后一重。

龙羽眼神微凝，右手成拳，拳上缠绕着晦涩符文，一拳打在神轮上。

神轮爆发出璀璨光芒，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从奔古脚底传至全身，将他正面击飞！

奔古在空中翻滚，落地时双手插入地面，硬生生犁出两道沟壑才勉强停下，看着始终平静的龙羽，眼中露出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