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风肆虐怒吼,好似无数人在无言的哭泣。
漫天飞雪飘舞。
一夜之间,整个东平国,天地一色。
一层层得白雪,越积越厚。底下埋葬了无数人不屈的灵魂。
惠黎和时安时宁缩在温暖的室内。
时安在读书习字,时宁在看着感兴趣的书籍,惠黎盯着窗外飞舞落下的白雪。
来这个世界好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经历这般冷的冬季。
惠黎像只猫冬的崽子,蜷缩舒服地躺着,发呆看着窗外。
想到近段时日以来,夫君酉瀚文都是早出晚归,神色焦急而疲惫。
惠黎清楚,这个冬季后,东平国会开始新一轮的“海晏河清”。
而这一年的冬天,东平国死了很多很多人。
上位者的对弈,底层人的地狱。
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死于寒冬,还是死于太子和二皇子的两派斗争下。
世人不清楚。
史书的记载,也是由胜利者书写!
然,事情终究有落下帷幕的那一天。
酉瀚文站于皇长孙元承一派,太子的人马成功斗败二皇子及其它几个皇子的势力。
两个月后,举国大庆,原太子上位,坐稳龙椅。
元承,也由原来的皇长孙成为新一任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原二皇子,被以“结党营私,谋权篡位”的罪名革去皇子身份,永久囚禁。
二皇子府,被抄家流放。所有人,无人幸免。
而站队依附于二皇子一派的人,下场可就没那么“好”了。
赵大将军一家,满门抄斩。三族全部流放发配。
赵将军的跟前红人,刘大刀一家,却只是被流放北边寒冷地。
有人说没被抄斩,是因为他的姻亲,也就是现在的三品吏部尚书酉瀚文,跟太子求了情。
实际上呢,惠黎并没有跟酉瀚文说过什么,酉瀚文也没跟太子求情。
实际上,锦荣公主干的。
她一辈子都活在对女儿的悔恨中,而那些伤害过她女儿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死,多容易。
活着,才能偿还。
没人关心流放的队伍里多加进来的两个人,也没人太关注村里不见的两个人。
莲花村里,还是如多年前般,安静淳朴。
一个月前,刘大力和张氏本来还在骂骂咧咧怨恨不已。那两个死丫头,都飞黄腾达了,就不管生身养育的父母了。都是狼心狗肺不孝之人。
他们整日在村里说着女儿女婿的不孝不仁不义,然后有一日,华贵的马车上了门。
正骂骂咧咧埋怨的张氏和刘大力住了嘴,看着停在门前的华丽车马,四眼睁圆。
“你们是什么人?”
刘大力随后反应过来,站直身子昂起头,双手搭在身后,出声询问。给自己内心打气,自己可是当朝官员的岳父,就该如此做派。
“是呀,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张氏也底气不足道。
张氏想不通这些人是什么情况。自从小梨那死丫头和酉家一家子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们每年也只是寄些银两给族里,用以开办学堂,请夫子,修路等花用。哦,居然还给刘氏族里几家寄礼品钱财,那几家如今都成村里大户了。
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连刘大刀也是一走了之再不回来。
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小桃,自己疼宠她多年,她去了皇城享福都不带着自己。三年多来,更是没有一个消息。都是忘恩负义的贱人。
想着想着,张氏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一人一个巴掌,狠狠教训一番。
张氏在内心不断的怨恨时,被来人的说话声打断了思绪,只听得对方说:
“老爷,夫人,属下几人是将军和夫人派来,接你们去皇城。”
为首得一人礼貌道。内心却在腹诽,是来接你们去皇城得,可却不是什么将军和夫人派来得。
“你说谁?”张氏惊呼,不敢置信。
刘大力也是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得可能是自己得女儿和女婿,也就是小桃和刘大刀。
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说得将军和夫人,可是我的女儿女婿,刘大刀和刘小桃?”
“你,你快说,是不是桃儿和大刀?”
那人嘴角带笑点头,“是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我的桃儿不会丢下我不管。”
张氏兴奋得有些疯癫。
她就说嘛,自己宠爱长大得女儿怎么会不管自己呢?怎么可能呢。
桃儿她这么久才来接自己,定是有什么难处。
刘大刀不管发疯得妻子,也是忽然大笑起来,痛痛快快得笑了很久。
来接的几个人,站在一旁任他们两人得意又痛快的狂笑。
激动的刘大力和张氏并没有注意到,那几人眼里带着的怜悯。
这几人正是当初锦荣公主派来查探消息时的几人,这次也是奉命过来假意接走他们。
刘大力和张氏夫妻二人,在村里好一通的炫耀,说他们的宝贝女儿小桃来接他们去皇城享福了。
而后他们只带了钱财银两,剩下的什么都没带,就赶忙跟着出发了。
多日后。
流放北部刘大刀一家的队伍里,多加进来了两个人。
正是刘大力和张氏。
两人不明白为什么接他们去皇城的人,将他们直接弄进了这群人里。
直到......
“桃,桃儿?”
张氏瞪大眼,眼眸颤动着,不敢置信看着前面活死人般,枯瘦如柴不像个人的人。
在自己跟前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她的桃儿。
张氏惊的捂住嘴,不由自主的泪如雨下,哆哆嗦嗦上前,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
只见面前的人,满脸伤痕,一只眼,一只耳,胳膊和腿都是非正常弯曲着。
“桃儿?是你吗?”张氏声音颤抖着轻声问。
三年不见天日,日日被折磨求死不能的小桃。感觉这三年,长的就像一辈子似的,可是怎么都熬不到头。
初初听到娘亲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依旧死死地用另一只眼盯着刘大刀,那只眼里有着无边无际的恨意,惧怕和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