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早就完了。”
“黎思远,这个男人,我陪伴了他太久太久,付出了极多。他,几乎占据了我人生所有的年岁。”
“一开始或许都是因为被他哄骗,我分不清他对我好不好。可到了后来,我也分不清是不是因为爱慕他,还是因为旁的什么。明知活的那般痛苦,还被他磋磨着到了生命的终点。”
“可就算认清了又如何,我都成了这副模样,我对不起爹爹十年的倾心教养,更对不起我自己的人生。唯独,没有对不起他。”
“在后来,我也没有任何的期望了,更不再幻想期盼他会娶我,我知道,黎思远从未想过娶我。”
“我只求日后,他能看在那些年的份上,能对我照顾一二分,让我偏安一隅,过完此生足矣。”
“可偏偏,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负心凉薄和残忍。”
惠黎靠在太师椅椅背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继而一边继续抱着砂砂,挼着它毛茸茸的小爪子,再挼挼它的毛发,手感真的很是不错。同时一边听着‘黎清云’讲述,她的生平过往一切。
惠黎没有打断原主不断的讲述,让她说出来,她或许也能好受舒服一些。
听她所讲述,都觉得压抑和疲惫,身处其中活了那么多年的她,肯定更是难受吧。
有的许愿者呢,来了许愿空间后,不愿多说一个字。也有许愿者,就像这位,却愿意吐露所有。这都没关系,和她自己做任务没多少影响。
惠黎看着‘黎清云’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就伸手将八仙桌上所放的水果,取了一枚小小的递给砂砂,见它两个小小的爪子抱着在啃之后,她自己也取了一碟,开始吃着瓜果糕点。
许愿空间的这些瓜果糕点,均是灵气所化,食之饮之,对着神魂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果然,对面的‘黎清云’还在诉说。
她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位,能够聆听她倾诉出内心所有难言之隐的人般,就想在这一瞬间全部倾诉出来。
就见‘黎清云’继续说着。
“我到死前,才终于得知,他竟是恨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可笑啊,他竟然恨我,恨我克亲!”
惠黎听着有些怪异的笑声,抬眸就见对面的‘黎清云’都笑出了泪花。
她是,这些年被刺激太大了,压抑太久了吧?!
不过,怎么又到‘克亲’上了?
惠黎听着她后面的继续讲述,才大概明白了,原来如此。
‘黎清云’接着讲述着:“那一年,他进士及第,就算是三甲进士,那也是进士。”
“他对外的名声,洁身自好,清贫却努力。怪不得啊,他从不让我接他送他,不同意我同他一同出行。”
“二十九岁,是大了些,可他洁身自好,尚未娶妻纳妾,一心想立业再成家。所以当他成功考中之后,上门的媒婆自是不少。而我......”
说到此处,‘黎清云’低头再次打量着她自己,唇角的讥笑就没断过。
“我这副模样,谁会以为和他有关系呢。我,在众人的眼中耳中,是他的粗使仆妇婢女。那时,我早就死心了,也不愿多说什么无用之言。”
“我被他掐死的前一日,刚刚听说了他订了婚事,即将要大婚的消息。是府里的婢女小厮热谈着此事,我才得知。”
“府邸,是啊,他终于也有了他的府邸。他描述了多年的荣华富贵的生活,在终于抵达实现之后,我却成了仆妇婢女。多年前描述的富贵荣华的将来生活,在将来,却没有了我的存在。”
“听说和他定亲的,那是他同窗好友的妹妹,是一位五品京官的嫡女。五品小官,那也是京官,还是官家嫡女。”
“我还听说,那位女子,刚满二十。府邸里的小厮婢女仆妇们议论,未来的主子夫人,是个订了婚却在成婚前死了未婚夫的人。”
“那位贵女,曾经订了婚,婚前死了未婚夫,不知为何,在家里到了二十岁。如今却在黎思远高中之后,俩人结了亲。”
“二十岁啊,是比我年轻,肯定比我漂亮。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是我这样的残花败柳的老妇。”
“而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猫腻,我不知道。我一个日日蹉跎在后院的女人,怎么可能知晓。”
“得知这消息之后,我内心竟然毫无波动,我对黎思远所有的情愫和爱慕,在这十五年的岁月里,终究耗尽了。”
“可太迟了,早就该耗尽了的。”
“那天,阳光明媚,我冰冷了许久的身和心,似乎都暖和了几分。我还天真的想着,黎思远如今已出人头地,也算有了富贵荣华的生活,高高地在诸多人之上。”
“我以为,待黎思远娶妻之后,我就能偏居一隅度过余生了吧,就算是看在过去多年的情分上。”
听到这里,惠黎见对面的‘黎清云’再次停顿了下来,似乎又到了某种重要的时刻。
她的情绪有种压抑的疯狂,安静中有什么等待着爆发。
没多久,惠黎再次听‘黎清云’说起。
“在我得知了黎思远将要大婚消息的第二日,那是个雨天的早晨,就像当年清溪村的那场水灾下的早晨一样,注定了要发生特殊的事情。”
“很是意外,黎思远,竟然出现在了我居住的房间,一间偏僻的下人的房屋。”
“他与那个房屋,那般的格格不入。就像我,这般的苟延残喘,和房屋那般的契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他恨我。”
“他说,我是个灾星,是个克亲的灾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都怪我,我克死了我所有的亲人。就因为他和我交好,也害的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不然,他不至于吃苦这么多年,才走到如今的这一步。”
“黎思远,他简直是无耻至极!”
“一个人,怎么就能无耻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