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
芳草萋萋遇清明,
祭祖追思共踏青。
杏帘在望云蔚处,
谁家飞鸢度春风。
清明,清且明也,端的是桃红柳妍、春意盎然,正是人间**时。
此时,自然万物纯澈清朗又明净无暇,真可谓是气清景明。
清明,是祭祀祖先的传统节日。
以往每年清明节,都是爸爸带云平回家祭祖,今年,轮到云平带云升了......
一大早,云洁收拾好饭菜,安排大家吃罢早饭,给云平云升一人揣兜里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叮嘱两人要早去早回,云平云升收拾妥当,便登上了回乡的客车。
往年这个时候,爸爸会在回乡的路上给云平讲老家的人和事。
祖先是如何来到这个土地上,如何选定这个地方作为生儿育女的家乡,在创业的早期,老祖宗们是多么辛勤又勇敢。
云平尽力回忆爸爸说过的话,加上自己的理解,说给云升听。
云升认真听着,对祖宗先人的认识又增加了一些。
原来,老人们也有这么壮丽灿烂的人生......
客车在路上摇摇晃晃,云升心里默默地想,云星大哥就是这样一路摇晃着,去那千里之外的海南省,再这样一路摇晃着回来吗?
庄里的老人长辈,男人女人,在忙着准备祭祖事宜,云平云升来到占堂支书家里,占堂正在跟云利商量事情,两人表情严肃,只是朝云平两人点点头打个招呼,云平见此情形,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没敢过去。
连家庄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庄,历史悠久,族人众多。子孙人才辈出,连字本就是个满族姓氏,比较稀有,连家子弟在外,一旦碰见同姓的人,马上就能要建立对接关系,抱成一团。
要说年轻一辈的中坚力量,自是以占堂为首的占字辈和以云星、云利为首的云字辈,这两辈的人,不仅人数最多,人才也是最盛。
占堂是村里的村支书,此时50岁左右,已经任村支书5年了,此时正值年富力强,拥有村里更多的话语权,以及绝对的权威。
也不能说有绝对的权威,就是老虎,也有猴子发癫挑衅。
占堂的支书位置,也有人不忿,明里暗里找点事情,倒是翻不起多少浪花,就是偶尔添点小乱子,恶心一下占堂。
这个捣乱的人叫做连望岗,是上一任村支书连占信的儿子。
他的本名原来是叫做连云岗的,因为与一个城市的名字同音,上学的时候,总有调皮的同学,拉长声调叫他的名字,他觉得这是在给他起绰号,便自作主张改成了连望岗。
这几年村里对起名排辈的要求不那么严格,很多小辈并没有沿袭辈分起名,村里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近几辈存世老人的排字,一般也就随他去了,于是,他现在的名字就是连望岗了。
连望岗个子不高,白面无须,长得比较清秀,高中毕业,也算是学历比较高的,一条腿走起路来有点跛。
望岗的老爹在村支书的任上待了整整十年,他的青年时期正好是家里最鼎盛的时候,又是占信唯一的儿子,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于是便养成了狂妄自大、目空无人的德行。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便回了庄里,跟着老爹讨生活,本想在老爹的庇护下做点事情,甚至考虑接老爹的班,接任村支书,继续延续自家的辉煌。
可望岗年龄小,威望不够,性格上也有缺陷,终是不敌叔伯辈的占堂,在上一次换届选举时,被占堂以绝对的优势夺得村支书的位置。
其实望岗的失败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是个瘸子。
倒不是因为乡里人鄙视瘸子,而是因为他并不是先天瘸腿,而是与外村人发生口角,被人家合伙生生打断了腿。
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事情的起因仅仅是村里村外的年轻人在一起喝酒,望岗又拿出一副衙内做派,出言不逊,不给别人面子,两边吵起来,被人趁乱打断一条腿。
为着这事,连家庄跟外庄进行了一番谈判,村支书唯一儿子的唯二条腿,被活生生打断一条,可把占信老支书疼坏了。
可当时人多又乱,根本不知道谁下的手,别人也有各种程度的受伤,最后定性为群殴,望岗领着赔偿,拖着一条瘸腿回了家。
照村里老人的话说,望岗这个孩子,有三分才气却有十分心气,本事不大却口舌了得。
对别人没个尊重敬畏,总得坏在这张嘴上。
现在瘸了腿藏在家里,好过嘴臭丢了命。
望岗真是把自己藏起来了,很是消沉了一年。
本来,他的断腿就医及时,并无大碍,趁着年轻好好锻炼也就好了,可他自觉心理受伤严重,整天躲在家里自怨自艾。
就这么躲了几个月,等他下地,才发现两条腿一长一短,一粗一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这下,望岗真的绝望了,更加不想出门见人。
占信年事已高,又受此打击,便有意从支书位置上退下来。
这个时候,望岗动了接班的心思,想着以自己的能力,领导个连家庄不是手到擒来?一向庸碌的父亲不是也执掌了连家庄十年嘛。
望岗想得太简单了,即便村里还给老支书面子,但选村支书是要带领大家一起挣前程过日子的,不是谁都能坐上那个位置。
即使在一年前,望岗还是好人好腿,被列入候选人,也没有很大呼声,何况是现在。
不是大家瞧不起跛子,但事实就是,谁也不愿听到别村的人说“连家庄那个跛子支书”这样的话。
毫无疑问,望岗没有如愿,新任支书被时年45岁的连占堂拿下。
占信和望岗这一家彻底消沉了下来。
占信毕竟做了十年的村支书,村里的老少爷们对他还是尊敬的,占堂这几年也是对他毕恭毕敬,毕竟这是前任村支书,如果不想自己退下来很难看,就得善待前任,维持庄里的这个传统。
望岗把大家对父亲的尊重当成了对自己的尊重,总觉得自己本事更大,家里来人或在村里参加场合,经常说起十年前的辉煌,瞧不起现在。
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对,跟祥林嫂一样到处蛐蛐占堂,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一般人都一笑置之,不愿多说。他也就越说越起劲。
时间久了,他说话时,大家就默不作声,甚至恭维两句,把他的话当笑话听。当然,他自己还是自我感觉良好的。
就这么一个人,最近一时张牙舞爪,没有掌握好力度,惹恼了别人,差点让人把另一条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