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柔。
截天剑归于剑鞘之中,阴阳之黑白流转,散逸于天地间,与天地并存,与万物并生,万灵自行其道,自成其势,又尽皆囊括于乾坤之中。
云霄将手中玉简卷起搁置在一旁,目光看着截天剑,抬手理了理鬓角发丝,眸光微转,注视着自己身旁之人。
元易身上这种气息,她有见过相似的人。
玄都师兄,师兄身上的气息与玄都师兄身上那般道韵有几分相近。
元易在参悟怎样的道云霄知晓,大师伯太清圣人的道。
就如元易对她们姐妹的修行了如指掌一般,云霄对于自己这位师兄的修行也知之甚深。
截天剑这件由三位圣人打造而出的灵宝,承载着老师与二位师伯的道在其中。
师兄则是想以截天剑承自身之道,融会贯通三位圣人的道,来形成自己的道。
到得如今,这一条道途已经可以窥见延伸的前路了。
天地间气息汇聚而来,萦绕在身,却如清风拂面,稀松平常。
随风而聚,亦随风而散,气息已经平静了下来,似乎只得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未曾发生。
但云霄感应得到,身旁师兄的气息已经打破了那一层桎梏,破境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显化,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踏足了大罗境中期。
在云霄目光注视下,那双微闭的眼眸睁开,金色的眼瞳澄澈宁静,倒映着她的面容。
“师兄,恭喜。”
云霄声音空灵,话语清晰地传入元易耳中,如水润物无声。
元易尚未睁眼,便是感受到了身旁的柔软。
睁开眼,云霄的面容便是直接占据了视野,他刚欲起身,但对上那双眼眸之后,又放松了下来。
“嗯。”
元易只是随意地回应道,他的修为已经迈入了大罗境中期。
“师兄所悟,为何?”
云霄眉眼间尽是温婉笑意,问及元易的修行,并无太多忌讳。
“万物成道。”
元易也未曾隐瞒,观天地万物之道,而成己身之道,从大师伯太清圣人所留的道痕之中,他悟出的是万物成道之理。
清静而囊括万物之演化在其中,无为而万物各行其道,自成道途。
二师伯的道顺天阐命,依循天地大势,待时而动。
大师伯的道却包容万物,存万物之中。
元易抬手,并指作剑,于身前轻轻划过,不见半点烟火气,法力波动也微弱近于无。
一缕细微的剑光横斩向前,世间万物与之交感,回应,纯粹的剑光之中,望之似可见天地万物,映照万道,汇聚成势。
不过瞬息之间,那一缕纤细剑光便已横贯天地之间,不见边际,威势骤然暴涨,似是没有极限,更有生生不息的道韵弥漫。
万物尚存,大道不息,剑光不灭,前赴后继,不见始终,开辟前行成道之路。
元易只是演示给云霄看,并未动用自身法力,仅仅只是凭其中道意而催发,便已看窥见几分其中玄妙。
元易手掌抹过,剑光消弭,散落天地,归于万物,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风起,风止,风过处不留痕。
“老师与二位师伯的道,其根基有着共通之处,联结成一个更为宏大的整体,我有这样的感觉。”元易开口道。
随着先后参悟了两位师伯的道,他发现看似迥异的大道,实际上却并不是真的各自独立,像是各自对应着什么。
元易尚且说不分明,只感觉就像三霄她们姐妹的大道那般,看似各行其道,但在更深层次的本源上,却是不分彼此的整体。
云霄轻轻点了点头:“师兄所悟,已经可单独作为修行法门而完善,是不同的大道之力,师兄完全可以只循着其中一个方向前行,修行法门起来当会轻松许多,师兄可是有些贪心呢。”
听到云霄略带几分调侃的话语,元易笑了笑:“是啊,我确实可以只循其中的一条路前行,但明知可以得到更多,我又怎舍得放弃?我之大道根本,依旧在截教,可争而不争,有违我截教之道,既如此,自是全都要才对,纳道于我,成我之道。”
云霄眸光流转,目光看了看元易左侧,神情间带着些许促狭之意,却笑而不语。
被云霄这般目光看着,元易愣了愣,循着云霄那瞬间的目光看向自己左侧,一时无言,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元易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右侧坐着云霄,自己正靠在其身上,软乎乎的。
而左边却是他半边身子被压着,琼霄与碧霄两个挤在一块儿,正靠在他一边呼呼大睡。
这两个家伙,不是向来精力过剩的吗?如此安静的模样倒是少见。
元易伸手在琼霄脸颊上扯了扯,又拉了拉碧霄的耳朵,两人却是没半点反应的样子。
装睡是吧?算了,元易看着靠在他身旁的两人,还是收回了手。
这两个家伙难得这般安安静静地,就让他们多安静会儿,不然又吵吵闹闹没个消停了。
现在他并不想动,享受着这份宁静,可不想陪着她们折腾。
也只有这安静睡着的模样,看起来与云霄有几分神似。
元易目光移开之际,两双眼眸悄悄睁开,偷偷瞟了一眼元易与云霄,又对视一眼。
元易便感觉到自己左边的二人在那挤来挤去,还真是安静不了片刻。
元易不动声色地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俩姐妹尽数镇压,各自脑门上敲了一下。
“醒了的话,便起来。”
“没醒,师兄你不要吵。”
“……”
闭着眼睛说瞎话,碧霄还真搭话,把他手扒拉开,给垫在脑袋下压着。
是你傻还是当师兄我傻?
元易摇了摇头,不再去理会这二人。
“师兄准备何时动身?”
云霄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目光柔和,此际方才出声问道。
她所问及的,自是元易去往人域一事。
“随时可以动身,不过先行去拜会老师,与老师说一声。”
元易话语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此行不会平静,奇怪,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预感。”
他外出不是一次两次,也卷进过不少事情之中,但并无心血来潮。
按理来说,人域之事反倒应该是最平静的才对,可之中冥冥之中的一丝感应,他并不敢忽视。
只是在一番推演探查之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