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说了……”三姐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
孙母还想再嚎,可一对上三姐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硬生生把后半截话给憋了回去。
她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可再憋屈,也抵不过对三姐秘密的恐惧。
这滋味,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得她直反胃。
许瑶看着这母女俩的互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瞥了孙志强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孙志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婚,是退定了!
他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一脸的生无可恋。
街道办主任见状,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那就按规定办理退婚手续吧。”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表格,递给许瑶和孙志强:“来,把这个填一下。”
许瑶接过表格,扫了一眼,上面无非就是一些个人信息和退婚原因之类的。
她拿起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宣告着她与过去彻底决裂。
孙志强也机械地填着表格,他的手一直在抖,字迹歪歪扭扭,像一条条蚯蚓。
他每写一个字,都感觉像是在割自己的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我说志强啊,你这字也太难看了吧?要不,我帮你写?”旁边一个热心大妈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孙志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用了,谢谢。”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被你们家给糟蹋了。”另一个大妈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可不是嘛,这年头,像许瑶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多见了,也不知道孙家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不知道珍惜!”
“就是,还整天想着攀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是对许瑶的同情和对孙家的鄙夷。
许瑶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专心致志地填着表格。
她知道,这些议论声,就是对她最好的支持,也是对孙家最好的惩罚。
终于,表格填完了。
街道办主任接过表格,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拿出印章,“咔嚓”一声,盖在了上面。
“好了,退婚手续办完了。从现在起,你们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主任的声音,庄严而肃穆,仿佛在宣告着一段孽缘的终结。
许瑶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表格,紧紧地攥在手里,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都轻松了。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自由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
走出街道办,许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薛寒。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双手插兜,倚靠在墙上,像一尊雕塑。
看到许瑶出来,薛寒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迈开长腿,朝许瑶走来。
“恭喜你,终于解脱了。”薛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在许瑶的心湖上荡起层层涟漪。
许瑶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有感激,有欣慰,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你。”
阳光下,许瑶的笑容明媚而灿烂,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薛寒的心房。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要把她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走吧。”薛寒低沉的声音,像裹着蜜糖的子弹,猝不及防地击中了许瑶的心。
许瑶的心跳漏了半拍,脸颊微微泛红,像三月里初绽的桃花,娇嫩又带着一丝羞涩。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软糯得像刚出炉的,甜进了薛寒的心坎里。
两人并肩走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仿佛一对璧人,在金色的光晕中缓缓前行。
微风拂过,许瑶的发丝轻轻飘动,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若有似无地撩拨着薛寒的鼻尖。
他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嘴角含笑,眉眼弯弯,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小猫,满足又惬意。
薛寒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个……要不要去供销社逛逛?庆祝一下你……重获新生。”
“好啊!”许瑶爽快地答应了,声音清脆得像风铃,悦耳动听。
她早就想去供销社看看了,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可是个稀罕地方,里面卖的东西,可都是凭票供应的紧俏货!
两人来到供销社,刚一进门,就听见一声热情洋溢的招呼:“哎呦,这不是许瑶嘛!真是稀客啊!快进来看看,想买点啥?”
说话的正是供销社的售货员王大妈,她可是个热心肠,平时没少帮衬许瑶。
这会儿见许瑶来了,更是热情得不得了。
许瑶笑着回应:“王大妈,我来随便看看。”
王大妈上下打量了许瑶一番,啧啧称赞:“哎呦,我说许瑶啊,你今天可真精神!这气色,红润得跟个水蜜桃似的!看来啊,这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儿不假!”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站在许瑶身边的薛寒,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笑眯眯地说:“这位是……你对象吧?长得可真俊!一看就是个靠谱的!”
许瑶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连忙摆手解释:“王大妈,您误会了,这是我朋友,薛寒。”
薛寒也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王大妈却不管那么多,依旧笑呵呵地说:“朋友好,朋友好!朋友处着处着,不就成对象了嘛!我看你们俩啊,挺般配的!”
许瑶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只好岔开话题:“王大妈,您这儿有什么新鲜货吗?我想买点东西。”
王大妈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拉着许瑶就往柜台走:“有有有!刚到了一批的确良布料,还有麦乳精、红糖、大白兔奶糖……你想要啥,尽管说!”
许瑶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买到这么多好东西,简直比中了彩票还高兴!
她挑了几样自己需要的东西,又给薛寒买了一包烟。
薛寒想要付钱,却被许瑶拦住了:“说好了我请客,庆祝我重获新生,你怎么能抢着付钱呢?”
薛寒看着她那坚持的小模样,无奈地笑了笑,只好作罢。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供销社,许瑶的心情格外舒畅。
她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座大山,浑身都轻松了。
新生活的画卷,正在她面前徐徐展开,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她转头看向薛寒,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冷峻的五官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没那么冷嘛……
“那个……薛寒,”许瑶开口,声音轻柔,“今天谢谢你陪我。”
薛寒看着她,眼神深邃,嘴角微微勾起:“不用谢。我……也挺高兴的。”
“对了,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薛寒又补充了一句,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许瑶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呢…你住哪儿呢?”
薛寒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缓缓开口:“我就住在……”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