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伯阳养伤期间,时间可不会有丝毫的停歇。
由于鬼戎氏的全军覆没,整个鬼方国都紧急的动员了起来。
作为这南方的一霸,鬼方国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敢于反抗自己的势力。
可是像这种鬼戎氏全军覆没、甚至连吼天氏都被强行驱逐的情况,鬼方国自建国以来也就遇到了一次。
那一次鬼方国倾巢出动,将一个国家的生灵都投入了狱魂鼎中,强行炼化出了一尊饱含怨念的鬼神。
那尊鬼神的名字叫“土方”,而那个被除名的国家则被称为“土方国”。
“你应该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个什么下场吧?”
站在高大宽阔的祭坛之上,鬼方国的现任大祭司如此问道。
而跪倒在他脚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鬼戎氏唯一的幸存者,牧正的副手——幽重。
此时此刻,幽重早已不再是那副俊秀少年的模样了。
大半个身体遭到雷击而变成了一片焦黑之色……
一半的脸孔更是被灼烧到了毁容的程度……
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真的很难相信这宛如恶鬼般的面容竟然会是曾经的那位少年。
不仅如此,幽重的手脚也不是原装的,而是惟妙惟肖的木质义肢。
从骨骼关节到手指骨节,精致、完美的根本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缓缓抬起头来,幽重那张已经被毁容的脸上流露出了愤怒和残酷的狞笑。
“大祭司,鬼戎氏的威名将用血与火重铸!”
“而我愿意成为那‘第一滴血’,成为五方神重塑人间的‘礼器’!”
闻言,大祭司颇感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跳下这血池吧!”
“我会用万人之血重塑你的身躯,让你成为能够承载神明威严的代行者。”
就仿佛是在回应大祭司的话一样,一旁早已恭候多时的刀斧手们立马手起刀落。
咔嚓!
随着一个个人头滚落祭坛,几近实质化的怨念顿时冲天而起。
在祭坛的正下方,在那个巨大的万人坑中。
一具具尸体几乎将整个万人坑填平,猩红色的血液更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流动着。
一场恐怖的献祭仪式悄然展开,荒莽而古老的力量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为了吞潮氏的荣耀!”
没有丝毫的迟疑,幽重用义肢贯穿了自己的天灵盖。
噗呲!
当血液顺着脑浆从七窍流出之时。
幽重竟然诡异地站起身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投向了下方的血池。
轰隆隆……
刹那间,风暴雷霆在血池中闪烁。
一个类似于箴言符咒,却又比李伯阳所知的那十二个符咒更加诡谲的箴言符咒正在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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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后方,五方神的神殿之中。
手持骷髅权杖的少年祭司默然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却浮现出了他本不应该有的情绪起伏。
少年祭司与幽重是同时被选为“祭司候选”的伙伴。
只不过少年祭司最终通过了重重考验,获得了手持骷髅权杖的权利。
而幽重则被淘汰,最终加入了以守卫祭司荣耀为宗旨而建立的鬼戎氏。
“你又动摇了?”
伴随着一声悠悠的叹息,一位面容苍老的祭司从少年祭司身后走出。
“玄虺,你是注定会接受我衣钵传承,执掌毒咒与医疗的祭司……”
“如果你如此频繁地动摇自己对神明的信仰,迟早会步幽鸮的后尘的。”
扭头看着自己的老师,玄虺苦笑的低下了头。
“我只是觉得……幽重不该死的这么毫无意义。”
“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战士,是能够直面异神都不死的悍将。”
“而且他还撑过了我的巫咒改造,拥有着比血肉之躯更加完美的肢体……”
“无论如何,将他留下来重铸鬼戎氏,都比‘血祭’这个选项更好……”
听着玄虺话中隐隐流露出的叛逆,老祭司久久没有答话。
毕竟玄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人老成精的祭司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作为这个时代最聪明、也是最有智慧的一个群体,祭司们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因为有些事情可以做,但却不能说。
“幽重不该回来,你也不该救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祭司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但凡他没有回来,但凡你没有救他,我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他也阵亡了。”
“可偏偏他回来了,并且还找到了你这位祭司……”
“大祭师和国主那边再想要装傻,那也装不下去了。”
此话一出,玄虺顿时愕然。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因果绕了一圈居然绕回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玄虺倒也不是真傻子,他很快就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是神,是神想要他死!?”
瞳孔巨震的玄虺张大了嘴巴,眼神中满是恍然与错愕。
“因为他目睹了神的战败,所以他就算活了下来,也必须得死!”
再次望向血池之时,玄虺的目光已经不复此前的神采了。
“出了祖庙神殿,我可不会承认这种话。”
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老祭司伸手揉了揉玄虺的脑袋说道。
“不过我很高兴你终于懂事了,也终于学会了成为真正祭司的第一课。”
“我之前还一直在犹豫该怎么给你上这一课,幽重在这一点上倒是省了我很多功夫。”
不等玄虺开口,老祭司便继续精神抖擞的说道。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最接近五方神的存在,是神明的口舌。”
“国主视我们为‘智慧’的象征,民众需要我们引导他们前进的方向……”
“可我们也有着自己的苦恼,自己的忧愁。”
“神并非无敌的,神更不是全知全能的。”
拍着玄虺的肩膀,老祭司用自己的方式给学徒上了祭司生涯中最至关重要的一课。
“这点我知道,你也知道,甚至就连国主都清楚。”
“但是这一点唯独不能够被普通民众知道,哪怕他曾经无限接近于‘祭司’这个群体也不行。”
“祭司最重要的职责从来都不是指引民众前行的道路,而是维系神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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