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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都市 > 职业囚徒的重生 > 第一章-第十五章:对妻女的思念与自我反思

听说过 “老犯儿” 吧?它指的是在监狱服刑超十年的人。可对我,赵一臣而言,这 “老” 字,是时间与犯罪次数的双重叠加。累计二十多年的刑期,都够判死缓了。我已经是第八次出狱,至于第九次,怕是没机会。倒不是我不想改,而是疾病缠身,如今的我,连拿自己的东西都费劲,更别说拿别人的。

病毒在我体内肆意肆虐,我的关节好似生锈的轴承,稍微动弹一下,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腰椎间盘突出的骨刺,像一把钝挫的螺丝刀,搅弄着神经,疼得我几近崩溃。咳嗽声不断,鼻腔严重堵塞,每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力撕扯喉咙。二十多年的刑期,在骨髓里腌渍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而现在,新冠肺炎变异毒株夺走了我最后的嗅觉特权,我连自己那早已溃烂的道德,都闻不见。

每至深夜,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就会浮现在脑海,愧疚感如同一座巍峨的巨石。特别是那个被我偷了救命钱的李老太,她瘫坐在医院门口的样子,这些年总在深夜准时来我梦里报到,沉沉地压在心头,令我喘不过气来。每次想起那些受害者,我的心就像被千万把小刀狠狠割着。也许,这次出狱,是我重新开始的契机。

你叫我贼?小偷?这称呼真刺耳。政府称此为 “盗窃”,我是惯犯、累犯,偷了别人的东西,却毁了自己的人生。

2022 年 12 月 11 日,我第八次走出监狱大门。管教递给我释放证明,那纸张散发的油墨香,在我闻来,却满是铁栏杆的铁锈味。“赵一臣,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管教的声音穿过 N95 口罩,裹挟着八四消毒液的刺鼻气息。

我蜷缩的指关节,发出如同轴承卡死般干涩的**。这具曾经偷过年猪肉的躯体,如今连呼吸,都像是在盗窃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我捏着证明,指尖摩挲着纸张的纹理,恍惚间,三十年前老婆留下的离婚证如幻影般浮现眼前,同样冰冷的触感,同样宣告着一段生活的终结。

我知道自己在发烧,2022 年的体温计和 1993 年的手铐水银柱在眼前重叠,三十八度五,正好是当年警局暖气片的温度。拘留所里的冷水澡,在记忆里早已结出冰棱,此刻却化作额头滚烫的热度。透明皂的茉莉香与鞋底的霉味,仍在皮肤下游走,就如同奥密克戎病毒,正在疯狂吞噬我的 T 细胞。当年警察戒尺敲击的节奏,此刻正重现在血氧仪跳动的绿光里。

药在昨天就吃完了,我连泡碗面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去买药。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满心都是懊悔:要是能重来,我绝对不会踏上这条歧途。

你问我老婆孩子?她们早都离去,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甚至都记不清她们的模样。如今,酒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喝醉的时候,我浑浑噩噩,六亲不认;没酒的时候,这世间仿佛也六亲不认我。

别问了,我心烦意乱。想哭,可哭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哭死,也不会有人在意。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比瘟神还招人嫌。

肚子饿了,可连泡方便面的热水都没有。点外卖?账户里的余额,要么能买三顿大餐,要么能买三盒退烧药。前者能让我死得舒服些,后者却只能让我继续承受病痛的折磨。刚出狱领取的 2000 块临时救助金,眼看就要花光。

想着想着,体温升高导致赵一臣意识模糊,他渐渐陷入了混沌,意识飘向了一个奇异的世界。昏暗的房间仿若敞开的棺材,六十平米的空间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铁架床上的棉絮泛黄,如同岁月陈旧的痕迹。衣柜门吱呀作响,似在低声诉说着未完成的刑期。

赵一臣做了个梦,梦境里,布洛芬药盒长出的手铐齿尖扎进血管,每一粒白色药片都在静脉里变成微型牢房,奥密克戎毒株正在他肺泡里修建新的集中营。梦里,赵一臣在监狱走廊疯狂地狂奔,每扇铁门都刻着他的刑期。突然,铁门全开,涌出的不是犯人,而是成箱的布洛芬、抗原试剂和 N95 口罩。

就在这时,梦里的暴雪声似乎变得有些异样,好似掺杂进了一些尖锐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像一把利刃,要将梦境划破。赵一臣的意识在混沌中开始挣扎,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可能不再是梦境的一部分。赵一臣在梦里猛地一个哆嗦,仿佛想要躲避那刺耳的声音。

“这日子怎么过?马上过年了,一点年货都没有,难道让我们娘俩喝西北风?你就知道睡,要钱没钱,要吃没吃,怎么不睡死你!今天你睡死了,明天我就带姑娘改嫁!”

老婆在厨房的叫骂声,终于将赵一臣彻底惊醒。他从炕上缓缓坐起,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睛,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炕上熟睡的三岁女儿脸上。他盯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陌生又温暖的感觉,赶忙穿好衣服,戴上棉猴,一声不吭地出门。

“别回来了,死在外面算了!” 老婆半真半假地咒骂着。

河清镇,也是河清林业局所在地,有三千多户人家,近万人口,此时正值冬天砍伐季,壮劳力都上山伐木去了,又临近黄昏,天空飘着雪花,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寥寥无几。

赵一臣抬头望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唯有密密麻麻的雪花如棉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雪地上的脚印刚落下就被新雪掩埋,林业局大喇叭里沙沙的电流声,恍惚间变成了监狱点名时的应答。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间,炊烟袅袅升起,偶尔能闻到葱花爆锅的香味。赵一臣咽了咽口水,肚子 “咕噜” 叫了一声,便开始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赵一臣埋怨父亲,当初为啥给我娶了这么个厉害老婆。说她身体好能干活,是正经人家姑娘,可如今,她那高大体格正好用来欺负我这瘦弱身板。动不动就拳脚相加、大声吼叫,我打不过她,骂也骂不过,真怕把她惹急了,她能把我拆成碎片。回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有次过年,家里穷得叮当响,老婆偷偷把娘家给的一点冻肉藏起来,等我干活回来,才拿出来炒了一小盘,还笑着说:“咱也尝尝肉味,过年啦!” 那时她眼里的光,和现在的恶语相向,简直判若两人。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章:偷肉之念

她身形比我高半头,恰似一座巍峨的小山横亘在身旁,那宽阔壮硕的身躯,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别说是我这副瘦弱身板,即便是再塞进一个胀满的米袋子,都显得绰绰有余。方才她又暴跳如雷,我哪敢正面交锋,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心里这般想着,便暗自嘀咕,你就在家尽情撒气吧,我出去躲躲风头。虽说她平日里言语犀利、脾气火爆,但我心里明镜似的,若是我迟迟不归,她必定会心急如焚,保不准又会像上次那般,满大街地四处寻觅,而后软磨硬泡地求我回家。要不是女儿还在邻居家,我可没这么轻易就想着折返。

正当我在街头失魂落魄地晃悠时,一股勾人魂魄的香味,仿若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冷不丁地将我死死拽住 —— 没错,是杀猪菜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刹那间,我原本混沌黯淡的眼神瞬间熠熠生辉,目光如同一束束锐利的探照灯光,急切地在周遭来回扫视。顺着香味的方向望去,只见右侧一户人家灯火辉煌,屋内七八个人围坐在桌旁,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我一眼便瞧出,这家人正在热热闹闹地杀年猪请客呢。一想到那肥嫩多汁、入口即化的年猪肉,还有那香气四溢、让人闻之欲醉的杀猪菜,我的口水瞬间不受控制,差点 “飞流直下三千尺”。

定睛一瞧,我认出这户人家姓秦,男主人是位老师,高中那会儿,他曾是我的学长。他学习成绩出类拔萃,当年还曾与我争抢女朋友,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甚至妄图用他那庞大的身躯将我这弱小之躯碾压,时至今日,回想起那一幕,我心中的恨意依旧如熊熊烈火般燃烧,难以平息。

学长的老婆是个全职家庭主妇,这头猪想必是她精心饲养,妥妥的正宗笨猪肉,光是想想那醇厚浓郁的肉香,就足以让人馋得直咽口水。我心里暗自盘算,肉会藏在何处呢?屋内人多眼杂,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是在仓房里!

恰在此时,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 “咕噜咕噜” 的抗议声,这声响仿佛是点燃火药桶的致命***,刹那间,将我心底潜藏已久的**彻底引爆。我的脑海中,女儿那可爱稚嫩、满含期待的小脸瞬间浮现,又忆起前几日,女儿生病,小脸苍白如纸,医生再三叮嘱要补充营养。再瞅瞅家中,冷冷清清,除了几包干瘪的泡面,几乎一无所有。而老婆,每日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不辞辛劳,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倘若能弄些肉回去,这个年兴许就能过得有滋有味,女儿能吃上心心念念的肉,身体也能尽快好起来,老婆也能消消气。再者,一想到当年学长抢走女朋友的屈辱过往,我的心中便好似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得我浑身燥热、恨意难平。

我咬了咬牙,蹑手蹑脚地躲到了木栅栏(当地人称板樟子)后头。木栅栏上悬挂着的冰棱,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彻骨髓的冷光,上面原本醒目的防火标语,早已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几乎难以辨别字迹。

我透过栅栏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内窥探,果不其然,仓房的案子上摆放着大半只猪的肉,有前槽、腰盘、猪后腿,每一块都足有三四十斤重,而且还是本地优良品种的黑猪肉,小时候妈妈也曾养过,那浓郁醇厚的肉香,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让人难以忘怀。猪头就安静地躺在一旁。要是我能扛走一块肉,再顺手把猪头也带走,过年便有肉可吃,二月二还能美滋滋地吃上香喷喷的猪头肉。

刚冒出这个念头,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可是偷啊!一旦被发现,可如何是好?我的心瞬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膛,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喉咙,几近窒息。

然而,一想到家中窘迫不堪的困境,女儿那满含期待的眼神,以及对学长积压多年的深仇大恨,我很快便说服了自己:被抓到算我倒霉,抓不到那便是我运气好,还能顺便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了那只罪恶之手……

第三章:偷肉得手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此时夜幕早已深沉如墨,街巷空荡寂寥,不见半个人影。我双手如同两把铁钳,死死扳住木栅栏横条,拼尽全力用力摇晃,那些扎根在厚实积雪中的木条,不堪重负,发出如老旧木门开合时 “嘎吱嘎吱” 的刺耳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一番艰难折腾后,一大块木条终于被撬下来。就在我准备再接再厉,撬下另一块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我的心猛地一紧,瞬间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冲出来一般。过了许久,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长舒一口气,再次发力,又撬下一块,缝隙刚好能容我侧身钻进去。

我一眼便相中那块最大的猪后腿,双手刚要用力提起,突然,附近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狗叫声,且声音越来越近。我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犹豫。那狗叫声仿若一把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敲击着我的心脏。我本能地想放弃,转身逃离,但一想到家中女儿期待的眼神和老婆的声声埋怨,又咬了咬牙,紧紧握住了猪后腿。在狗叫声稍有减弱的瞬间,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提起猪后腿,又顺手拎起猪头,钻出了木栅栏。

我缩肩弓背,扛着肉、拎着猪头,特意选了一条偏僻小道,匆匆往家赶。一路上,我的脚步慌乱急促,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心中始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我心里明白,那户人家迟早会发现肉被偷,说不定还会立马报警。一想到这些,我的脚步愈发匆忙,只想尽快回到家中,寻得一丝短暂的安宁。途中,唯有一条野狗在远处的街角徘徊,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老婆看着桌上的肉,眼神瞬间凝滞,随即缓缓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肉是从哪儿来的?”

“咱俩结婚前,大舅家老弟借我钱,如今用肉抵债!”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很快,她嘴角微微上扬,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这才像个爷们儿”。

没过多久,浓郁的肉香便迅速弥漫开来,充盈着整个屋子。看着老婆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我心底竟涌起一丝久违的满足感,仿佛在这一瞬间,找回了些许生活的意义。我夹起一块肉,就着酒,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起来,那一刻,仿佛生活中所有的烦恼、病痛与不如意,都在这香气四溢的氛围中烟消云散。我兴致勃勃地用筷子沾了点酒,轻轻点在女儿嘴上,她稚嫩的小脸皱了皱,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这一笑,恰似春日里最温暖明媚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阴霾,我一仰头,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一个饱嗝上来,我隐约嗅到一股**的味道。这味道,就如同我内心深处那根深蒂固的罪恶感,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难以驱散。

屋内暖烘烘的,肉香与酒香相互交融,似乎真的将生活的困苦都逼到了墙角。自那以后,我愈发觉得酒这东西确实有几分奇妙之处,也愈发认定老婆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不过,我心里始终对她怀着一份深深的感激,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她始终不离不弃,陪伴在我身旁。可我浑然不知,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夜晚,正悄然孕育着一场足以彻底改写我人生轨迹的惊涛骇浪……

第四章:狱中反思

突然,赵一臣察觉到嘴里的肉味渐渐消散,使劲地深吸一口气,鼻腔却毫无反应,什么气味都捕捉不到,甚至连自己放屁的味道都闻不到。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 “臭屁王”,没少遭老婆埋怨,狱友们也常常抱怨,为此还差点和人打起来。如今,鼻子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他瞬间清醒过来,原来是被偷来的肉馋醒,其实心底深处,他更馋那几口酒。

赵一臣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出狱后的日子,他时常陷入对过去的反思。那些年,因一次次犯错入狱,他彻底错过了女儿的成长,老婆也被迫独自扛起生活的重担,承受了太多的艰辛。再回想起自己平日里酗酒的模样,醉后对老婆孩子不管不顾,甚至还发酒疯,愧疚感如汹涌的浪涛,狠狠地拍打着他的内心。

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回到家,女儿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大哭不止,老婆一边轻声安慰着女儿,一边用无奈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那一刻,他在老婆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与绝望。在狱中时,管教也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想要真正重新开始,就必须戒掉那些不良习惯。

想到这儿,赵一臣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逃避现实,必须勇敢地直面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尽管未来的道路布满荆棘,充满未知,但为了家人,他愿意拼尽全力去改变。

强烈的口渴感袭来,赵一臣只觉得嘴唇干裂得如同干涸的河床。他脚步踉跄地走到水龙头前,接了碗凉水,仰头两口便喝了个精光。瞬间,他感到精神好了些许,身体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他望向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实在难以想象明天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赵一臣实在提不起兴致吃泡方便面,便决定煮上一碗,再丢根火腿肠进去。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这方便面,不正像自己的老婆吗?虽说并非什么稀罕金贵之物,可在生活的某些时刻,却实实在在地不可或缺。它没多少营养,却能稳稳地填饱肚子,而且煮着吃,那香气与口感,可比泡着强上许多。在等待面条煮熟的间隙,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暗自思忖,倘若时光能够倒流,自己定会倍加珍惜这个家,用心呵护老婆和孩子,绝不再重蹈覆辙。

第五章:姚红与堕落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赵一臣吃着吃着,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奇特的念头:这面与老婆的相似之处,远不止于填饱肚子这么简单。不同的烹饪方式,不同的品尝时刻,面的味道千差万别;老婆也是如此,长久相伴,日子久了难免觉得平淡,可一旦失去,才惊觉她的重要。而外面的女人,就好似那速食泡面,只有在特定的、充满诱惑的时刻,才会勾起人的 “品尝” **。这般联想之下,他的思绪如脱缰之马,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姚红。

那是 1993 年,在我人生中一段荒唐至极的时光里,我结识了姚红。姚红,名字听来就透着股明艳劲儿,在那灯红酒绿的歌厅里,她可是当之无愧的宠儿。我当初结识她,没费太多周折,缘由无他,只因我手头阔绰。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讨好姚红这件事上,我舍得下血本。旁人给她一百,我便掏出二百;若是还不足以博她欢心,一咬牙,直接甩出三百。这般大方手笔,姚红岂有不笑脸相迎的道理?

姚红总是精心打扮,浑身散发着勾人的香气。那股香,我始终难以分辨,究竟是高级化妆品的馥郁,还是她与生俱来的体香。只觉其中隐隐夹杂着雪花膏的甜腻与煤炉的烟火气,钻进鼻腔,直让人晕晕乎乎,脑袋发沉,那种醺然之感,比连灌三杯六十度的烈酒还要强烈。虽说沉醉在这香风之中,可我心里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毕竟这些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

然而,面对姚红这样的风月老手,我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说起来,这也并非我意志薄弱,换做旁人,怕也很难抵御她的诱惑。姚红深谙男人心理,收放自如,拿捏得恰到好处。关键时刻,那娇嗔的几声呼唤,恰似无形的钩子,轻易便能勾住男人的心;再送上轻轻一吻,吐出几句甜言蜜语,我瞬间便沉沦其中,彻底迷失了自我,深陷在她编织的情网里,难以自拔。自从与姚红相识,我仿佛被下了蛊,两天不见她,心里便空落落的,那种滋味,源自灵魂深处,远比身体上的病痛更为折磨人。可与她幽会,每次都得花钱,为了满足这如无底洞般的**,我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只要瞅准机会,但凡能搬得动、能换成钱的物件,无论白天黑夜,我都敢伸手去偷,全然不顾后果。

只要偷来的东西顺利变现,凑够了钱,我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姚红。带她出入酒馆,为她购置漂亮衣裳。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姚红身上,我便挥霍了五六千块。要知道,那可是 1993 年的五六千块啊,这数目,相当于林业局工人整整三年的辛勤劳作所得,足以在市中心购置一套带着煤棚的二手房。

有了新欢,短时间内冷落老婆还行,日子一长,老婆自然起了疑心。一日,老婆满脸严肃,目光直直地盯着我,质问道:“你最近天天早出晚归,人影都难见着,现在日子是稍微好过点了,可也不能让我守活寡吧?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老婆这般质问,我的心猛地 “咯噔” 一下,犹如被重锤击中。她哪里知道,外面确实有了姚红,可这话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承认,要是如实招来,以老婆那暴脾气,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故作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段时间老去看医生,医生说我肾出了毛病,得好好调养。” 老婆一听,气得扭过头去,背对着我,不再言语。我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暂时把这一关糊弄过去。

第六章:东窗事发

思绪拉回到现在,出狱后的我本想重新开始,却发现过去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然而那时,我对姚红的痴迷早已深入骨髓,难以戒掉。这不,刚得手一笔,我便心急如焚地去找她。正当我与姚红沉醉在你侬我侬的甜蜜之中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敲门声像铁锤砸在棺材板上,打破了这份旖旎。我正沉浸在欢愉里,满心不悦,不耐烦地大声吼道:“别敲了!有什么事就不能等会儿再说吗?没看见正忙着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冰冷、威严的声音,字字如重锤:“开门,警察。”

铁门被踹开的巨响让赵一臣浑身一颤。姚红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猛地掐进他肩膀,在他耳边呵出带着烟味的热气:“记住,我们是真爱。” 这句话像条滑腻的蛇钻进他耳道,却让他莫名安定下来 —— 直到冰凉的手铐咬住手腕。

“至于吗?” 他嗓子发紧,手铐的铁锈味混着姚红残留的香水在鼻腔里发酵,“我们真心相爱......”

刹那间,赵一臣如坠冰窖,全身血液瞬间凝固。他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近期频繁作案,怕是早已被警察盯上。本就做贼心虚,此刻更是吓得浑身一颤。

三个警察如饿虎扑食般冲进来,二话不说将他按倒在地。“咔嚓” 一声,冰冷的手铐紧紧铐住他的手腕。那一刻,手铐的铁锈味与姚红身上残留的香水味交织,在空气中弥漫开,形成一股怪异刺鼻的气息,令他一阵强烈的反胃。

“至于这样吗?” 赵一臣一边挣扎,一边狡辩,“就算抓嫖娼,也用不着上手铐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根本没有金钱交易。”

警察冷哼一声,满脸鄙夷,喝道:“少废话,跟我们回所里,到时候自有分晓。”

第七章:审讯室的回忆

审讯室里,白炽灯管发出 “嗡嗡” 声,像无数蚊虫在耳边盘旋,搅弄着人心烦。墙角张贴的《在押人员权利告知书》,被岁月的烟灰熏得字迹模糊;墙上 “坦白从宽” 的标语,在时光侵蚀下,褪去了鲜亮颜色,与墙角堆积如山、散发着陈旧气息的《严打简报》一起,营造出压抑沉闷的氛围。墙上的挂历,永远定格在 1993 年 12 月 12 日。

“1992 年 3 月 17 日,河清镇供销社被盗现金二百元。” 警察突然念出一串数字,戒尺 “啪” 地砸在桌上泛黄的案卷上。赵一臣瞳孔骤缩,那声音和他八岁那年父亲抽在炕沿的皮带声完美重合。

泛黄的《在押人员权利告知书》边角卷曲,像块被反复煎炸的油饼。警察弹落的烟灰在纸上烫出焦痕时,赵一臣突然看见尿渍在地面晕开 —— 等等,那滩水渍边缘怎么泛着淡黄的光?

尿渍突然扭曲着爬升,化作铁栅栏的影子笼住全身。栅栏外站着穿碎花裙的小女儿,正用蜡笔在墙上画太阳。她踮起脚尖,把歪歪扭扭的阳光画到最高处,刚好够到父亲佝偻的脊背。

“你闺女以后......” 警察的冷笑像把钝刀,“可别学你画监狱地图。” 戒尺再次落下时,赵一臣听见自己脊椎发出老旧门轴的吱嘎声。

“没出息的玩意儿!” 父亲三十年前的咒骂突然在耳畔炸响。此刻审讯室的灯光也变成了林场冬日的惨白,他看见二十岁的自己正抡起斧头劈向粮仓门锁,木屑纷飞中惊起一群乌鸦。

墙角阴影里渐渐浮现出人影。李老太挎着空药袋,学长扶着被撬坏的仓房门,他们沉默地围站在尿渍画出的光圈外。赵一臣的指甲突然深深抠进桌面,在实木上划出三道凹痕 —— 恰好是女儿名字 “赵洁” 的起笔。

“现在交代清楚这些案件。” 警察推来密密麻麻的笔录纸:

1992年 11 月 3 日 盗伐国有林区红松三棵

1993年 5 月 18 日 撬开林业局财务室保险柜

1993 年......

最后一行字突然蠕动起来,变成姚红噙着冷笑的嘴唇。她抹着廉价口红的嘴一张一合,说的却是女儿前天的童言:“爸爸身上有铁栏杆的味道。”

赵一臣签字的钢笔突然漏墨,在认罪书上洇出个漆黑的太阳。他知道,这个永远停在 1993 年冬天的审讯室,即将成为他往后二十年间最温暖的记忆。

他无奈地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有气无力地一五一十承认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

在那一瞬间,他盯着自己尿渍的形状,突然想起女儿画过的太阳,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深深伤害了无数无辜的人,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损失,更是亲手将自己原本或许还有转机的人生,无情地推向了黑暗无边、深不见底的深渊。但在他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那一丝如烛火般微弱却倔强的希望之光仍在顽强闪烁,他隐隐期待,或许这是命运给予自己的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哪怕这希望犹如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微弱得近乎渺茫。

第八章:命运的审判

人证物证俱在,接下来便是被送往拘留所。出门时,他看到姚红被放走。当时还满心担忧她会不会挨打,可距离太远,只能瞧见她坐在轿车里,正对着小镜子不紧不慢地补口红。她指甲上那劣质甲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目的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看她那副悠然自得、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没挨打,估计是被她老板接走了。能开那种买卖的,背后势力肯定错综复杂。

她没事,他便稍稍放下心来。可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未知处境,他的小心脏 “扑通扑通” 跳得厉害,感觉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早就听闻拘留所绝非善地,此番进去,看来苦头是吃定了。不过,即便前路艰难险阻,荆棘丛生,每一步都可能布满陷阱,他心中那点对未来的期许,如在狂风中摇曳却始终未灭的烛火,即便微弱,却顽强地存在着,盼着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哪怕这希望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摸索时那极其微弱、随时可能消逝的一点光亮。

躺在床上的赵一臣,回想起这些过往,不禁打了个哆嗦,身体蜷缩成一团。冷,彻骨的冷。并非因为高烧,此时烧似乎已退得差不多了,而是想起在拘留所洗凉水澡时那种深入骨髓、让人寒彻心扉的冷,那股寒意仿若幽灵一般,再次顺着毛孔钻了进来,肆意啃噬着他的身体,令他不寒而栗。

办完交接手续,我被粗暴地推进了号子。一进去,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两侧铺上坐着二十来个大光头,目光齐刷刷地射来,冷冰冰的,像刀子般锐利,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看穿看透,那目光中透着的凶狠与冷漠,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身着清一色黄马甲,唯独一人穿绿,在这压抑氛围中格外扎眼。我初来乍到,对规矩一窍不通,局促得不知所措,最后只得抱着头蹲下,那模样,窝囊得像待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第九章:残酷折磨

靠门边的大光头开口了,声音粗粝而带着一丝嘲讽:“哎,你犯啥事进来的?家是哪儿的?” 我向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老老实实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大光头听完,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略带轻蔑的笑:“原来是个小偷,一看就没多大能耐。咱这儿向来有规矩,新人得先立立威。来,先伺候他洗个澡。” 原来,这大光头曾被小偷偷过救命钱,亲人因此错过最佳治疗时机,所以对小偷恨之入骨,只要有小偷进号子,他都要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话音刚落,五六个大光头像一群饿狼见到猎物般迅速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开始扒我的衣服。我吓得浑身发抖,双腿发软,倒不是因为屋里冷,而是被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要知道,那可是隆冬时节,外面白雪皑皑,整个世界都被冰雪严严实实地覆盖,宛如一个巨大的冰窖。屋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寒意肆意弥漫,哈口气眼前就是白蒙蒙一片,仿佛瞬间就能结成冰,寒冷的气息似乎要将一切都冻结。 他们把我赶到卫生间,让我将盆接满水,整整接了三大盆。一个大光头不知从哪找来个小塑料盆,站在我面前,将小盆盛满水,举到离我头顶半尺高的位置,然后慢慢倾斜,水如一条冰冷的小蛇,缓缓往我头上浇。刚开始,冷水浇在头皮上,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轻刺,紧接着,脸部知觉渐渐消失,身子也变得僵硬,仿佛自己正在慢慢变成一座冰雕,被寒冷彻底冻结,每一个细胞都在寒冷的侵袭下失去了活力。

冷水一盆接一盆地浇,冻得我浑身筛糠,牙齿 “咯咯” 直响,那声音在这狭**仄的卫生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孤寂,仿佛是我绝望的哀号。浇到第二盆时,我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冰窟窿,呼吸困难,喉咙像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冰冷的空气直灌进肺里,疼得钻心,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我的内脏。从那以后,我落下了病根,往后只要一听到水龙头滴水声,身体就忍不住发抖,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记忆里,成为我一生都难以抹去的阴影,如同诅咒一般伴随着我。

第十章:绝望与挣扎

实在受不了这刺骨的寒冷,我猛地往卫生间里面窜。现在想想,当时那反抗的举动太愚蠢、太冲动。他们见我躲开,先是一愣,随后顿时火冒三丈,两个大光头迅速冲进卫生间,一人抓住我一只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拽回门口,还恶狠狠地命令我站好。他们不再出去,拿起几个盆,“哗啦哗啦” 地接满水,接一盆就往外递一盆。我满心恐惧,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就像老旧缝纫机运作时那般刺耳、杂乱,仿佛在演奏着一曲绝望的乐章,诉说着我此刻的悲惨遭遇,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我的痛苦与无助。

“先把澡洗干净。” 门口那个光头冷冷地说,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我心里 “咯噔” 一下,洗完澡又会遭遇什么呢?正胡思乱想,那两个光头走出卫生间,其中一个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凶狠:“你不是会躲吗?老大吩咐了,得好好招呼招呼你。淋浴完了再冲一冲。” 听到这话,我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怎样残酷的折磨等着自己,只能在这冰冷的环境中,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随着那声冷酷的命令落下,一盆盆冷水犹如呼啸的炮弹,裹挟着刺骨寒意,劈头盖脸地朝我砸来。“天呐,冷得我快要受不了了!” 极度的寒冷瞬间击溃了我的意志,我带着哭腔,近乎哀求地呼喊:“大哥,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敢躲了!”

那一刻,我几乎被冻得失去理智,膝盖一软,差点就向他们屈膝下跪。然而,他们却无动于衷,反而看着我狼狈的模样,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那笑声在这冰冷逼仄的空间里回荡,在这一片哄笑中,角落里一个年轻光头微微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低下了头,融入这残酷的环境之中。

好在这场残酷的折磨并未无休止地持续下去。十几盆冷水浇下后,这场 “洗礼” 暂时画上了**。此时的我,整个人被冻得彻骨冰凉,感觉自己已然化作一块被遗弃在冰窖深处的僵硬石头,四肢麻木,完全不听使唤。在那绝望的瞬间,我甚至萌生出一头撞死的念头,可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一般,连最微小的挪动都无法做到。最终,他们像拖拽一件毫无生命的物件,拖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出去。那时的我,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只能任由他们肆意摆弄,毫无反抗之力。

还没等我从极度的寒冷与恐惧中缓过神来,门口的大光头冷冷开口问道:“想吃面条,还是吃烙饼?” 我脑袋一片混乱,满心狐疑,这是真实的吗?在经历了如此折磨后,哪怕只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都足以让我感恩戴德。我在心里暗自想着,要是能吃到热面条,让我尊他为祖宗又何妨。

“瞧你瘦得跟面条似的,来!给他上八张大油饼。” 大光头话音刚落,五六个大光头瞬间围拢上来。其中两人牢牢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死死按在门边上,另外两人则紧紧扣住我的双腿。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内心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惊恐地猜测着他们的意图,不会是要…… 都是大老爷们,千万别做出那种不堪之事啊!

还没等我从慌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一个大光头大声吼道:“把屁股抬起来!” 我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迅速抬高屁股。“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骤然响起,我的屁股仿佛被烈火灼烧,剧痛瞬间袭来,疼得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啪!” 紧接着又是一下,这一击让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每一根神经都在痛苦地痉挛,仿佛被无数根尖锐的钢针深深刺入。

随后,第三下、第四下…… 每一次抽打,都如同在我身上割下一块血肉,疼痛如汹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将我吞噬,几乎令我窒息。我只觉肚子里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直往下冲,仿佛即将到达 “极限”。我拼命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竭尽全力收缩身体,试图控制住那股冲动,可一切都是徒劳。随着又一次抽打落下,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体里涌出。好在他们早有防备,动作敏捷地迅速躲开。从他们如此熟练的反应便能看出,平日里他们没少干这种欺负新人的恶劣行径,手段之娴熟,令人不寒而栗。

第十一章:不可磨灭的痕迹

没打到第八下,他们便停手了。我咬着牙,强忍着钻心的剧痛直起腰,回头望去,只见打我的那个大光头手里正拿着一双牛津底的布鞋,此时,他正从鞋里掏出一块透明皂。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用鞋底子裹着透明皂来抽打我,用这种残忍至极的方式将我彻底制服。打完我后,他独自躲在角落里歇息,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自己竟能如此狠辣,在对我施加暴行的同时,他的内心似乎也并非毫无波澜。

“啥?监控?我初次踏入拘留所是在 1993年,在那个时候,派出所里都见不到监控的影子!老百姓的观念还十分传统,普遍认为小偷就应该被拉出去游街示众,以此来警示众人,起到威慑作用.” 赵一臣靠在床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仿佛在向一位无形的听众倾诉他那些苦涩而沉重的过往。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在审讯室里悠然喝茶的老警察,他的茶杯底下还压着一张泛黄的《严打简报》,而如今,早已被《看守所管理条例》所取代。

那个年代的警察办案,确实带着一股强硬的作风。如今回首去看,他们也是被当时的社会大环境所裹挟。1993年冰冷的手铐,那寒意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2004年高悬的监控探头,又宛如一双时刻注视着的眼睛。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织、重叠,有时我甚至感到恍惚,真的难以分辨究竟是手铐的冰冷,还是监控的凝视,更能刺痛人心。尽管历经了如此多的苦难与不堪,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依旧对那些曾在黑暗中给予他哪怕一丝帮助的人心怀感激,即便那只是如微弱烛光般微不足道的温暖,却也在我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报告?向谁报告呢?跟警察诉说那些大光头欺负我?稍微想想便知道此路不通啊!即便警察惩处了他们,等我回到号子里,这些人必定会变本加厉地整治我。我算是彻底明白,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权衡利弊,考量后果,可为何我领悟这个道理如此之晚呢?” 赵一臣苦笑着,那笑容中满是历经沧桑后的无奈与悲凉,仿佛是对过往种种遭遇的无声叹息。

“你问我,他们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吧?澡也洗了,‘饼’也‘吃’了,我这也算是‘过堂’了。然而,号子里总会不断有新人进来。跟你说,下一个进来的是个强奸犯…… 不行,不说了,我困了,吃饱喝足就犯困,我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咱们再接着聊。” 赵一臣独自躺在床上,喃喃自语着,说着说着,头一歪,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他睡得昏天黑地,仿佛要将这些年在监狱和拘留所里缺失的睡眠一次性全部补回来。他的呼噜声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似乎在诉说着他疲惫不堪、饱经磨难的过往。

第十二章:来自老姐的温暖关怀

“嗡嗡嗡 ——”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小饭桌上震动的手机惊醒。他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伸手在桌上摸索了几下,凭借着手机屏幕裂痕本能准确地摸到了手机,眼睛都没睁开便接起电话,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含糊地说道:“喂,哪位?”

“还问哪位呢?我的号码你都不记得啦?我是你老姐。” 电话那头,老姐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然而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关切,那熟悉的语调瞬间将他拉回到往昔那些温暖的时光。

一听到老姐的声音,赵一臣瞬间清醒过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在冰天雪地中冻得几近绝望时,突然望见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驱散了他内心深处的寒意。“老姐,我刚在睡觉,没看是谁就接了。”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吃药了吗?” 老姐的话语中满是关切,那语气就如同小时候赵一臣生病时,老姐守在床边悉心照料他一般,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深深的牵挂。

“还未好转,难受极了,今日是患病的第二天。老姐,你身体状况如何?” 赵一臣询问道,声音里满是疲惫与虚弱,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也病了,有一个多星期,现在总算稍有起色。你务必多饮些水,按时服用退烧药与止咳药。你手头备有药物吗?” 老姐的话语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那急切的语气,仿佛恨不能立刻跨越空间,来到他身边照料。

“没有,我浑身乏力,实在懒得动弹。” 赵一臣有气无力地回应,此刻的他,感觉自己的身躯仿若被抽去了支撑的骨架,绵软无力,就连稍稍抬起手臂,都似要耗尽最后的体力。

“那怎么行?你吃饭了吗?” 老姐紧接着追问,语气愈发急切,仿佛能透过听筒,瞧见他那虚弱无助的模样。

“上午煮了些方便面。” 赵一臣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副病恹恹的状态,又让老姐忧心忡忡了。

“你呀,实在太让人操心,全然不知如何照顾自己。是不是囊中羞涩了?我即刻给你点份外卖,顺便把药一同买好。你想吃些什么?” 老姐的语气中满是心疼,脑海里已然浮现出赵一臣虚弱而孤寂的身影。

“打卤面、回锅肉,再给我来瓶二锅头。” 赵一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在他心中,酒宛如能短暂驱散痛苦阴霾的神奇药剂,只需浅酌几口,似乎便能忘却生活中所有的烦忧。

“好,你安心等着,我马上为你下单。稍后再给你转些钱。” 言罢,老姐便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忙音在耳膜上凿出一条隧道,老姐的脚步声从1994年的探视走廊传来——那时她总穿着磨边的红棉鞋,在会见室玻璃上呵出白雾,用指尖画三个笑脸:给爸,给妈,给永远长不大的弟弟。

赵一臣的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常言讲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如今自己落魄至此,莫说外人,就连亲哥哥都对自己避之不及,仿若避瘟神一般。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处冒犯了哥哥。往昔,兄弟俩情谊深厚,一同下河摸鱼,溅起串串欢乐的水花;一同爬树掏鸟窝,在枝叶间嬉笑穿梭,留下无数美好的回忆。可自从他第三次踏入监狱的大门,哥哥的态度便如同陡然遭遇寒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你可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啊,纵使我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该如此待我吧?打电话拒接,换个号码拨打,一听是我,即刻挂断。发送信息,也从未见你回复。哥呀,你还是我记忆中那个亲哥吗?” 赵一臣对着空旷的房间,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哭腔,满是被亲人冷落、抛弃后的无助与悲戚。

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他内心深处,竟也不怪哥哥。自己首次入狱,母亲便因此病倒,整日以泪洗面,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第二次入狱,父亲患病,为了给他疏通关系、寻求转机,四处奔波,最终累垮了身体;第三次入狱,父母皆已离世,他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着。若不是因为自己,父母又怎会生病,又怎会如此匆匆地离开人世。哥哥向来是个孝子,对自己心生怨恨,也是人之常情。嫂子思想传统守旧,认定自己无可救药,哥哥在家庭与亲情的拉扯中,渐渐疏远了自己,仿佛自己这个弟弟,已然在监狱中消逝,不复存在。

不过,万幸的是,自己还有老姐,还有大姐。一想到她们,赵一臣便满心自责,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以惩罚自己的过错。大姐成婚较早,原本生活安稳顺遂,后来为了管教自己,频繁往返于监狱,与姐夫的关系也因此愈发紧张,最终无奈离婚。

她在砖厂谋求生计,工作环境恶劣不堪,结果不幸患上皮肤病,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夜晚瘙痒难耐,难以入眠,最终还被砖厂辞退。直至今日,她的病情依旧未见好转,中医瞧了,中药也喝了,喝到反胃,却依旧不见起色。她至今单身,这一切,又能归咎于谁呢?怪只怪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大姐又怎会离婚,怎会去那艰苦的砖厂打工,又怎会染上这折磨人的怪病。

再说说老姐,自幼便对自己关怀备至。自己刚出事时,她正处于热恋期,男方起初对她呵护有加,可得知她这个入狱的弟弟后,态度急转直下,开始嫌弃,最终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后来,老姐与一个年长她七八岁的男子成婚,本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可多年过去,始终未能生育。老姐夫家中催得紧,一怒之下,竟将老姐休弃。

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离异女子而言,再寻觅良缘,谈何容易。老姐索性表示不再婚嫁,独自生活也自在。如今,她投身直播行业,售卖农产品,每日起早贪黑,对着手机屏幕,声嘶力竭地介绍产品,一个月能挣万儿八千块。她还收养了一个小女孩,那孩子自幼体弱多病,三天两头便要往医院跑,老姐辛苦挣来的钱,几乎都花在了孩子的看病就医上,即便如此,老姐仍时常接济自己。

第十三章:老姐的关怀与回忆的触发

“我简直就是家中的灾星,祸及四方,不仅毁了自己的人生,还连累了父母,将两位姐姐的生活也搅得支离破碎。我,还算个人吗?” 他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啪” 的一声,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那声音,仿佛是家人对他这个不孝子、不争气弟弟的严厉斥责,重重地抽在他的心上,抽得他满心愧疚与悔恨。

刚打完,便传来敲门声,是外卖小哥到了。他赶忙擦拭泪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冲着门外喊道:“把餐放在门口吧,我正处于阳性感染期,别被我传染了。”

“好嘞哥,谢谢您!祝您早日康复!放心,没几天您就能痊愈。如今好多人都已转阴。国家守护了我们三年,乙类乙管并非放任不管,当下放开,是因为疫情已然得到有效控制,肯定没问题的。” 外卖小哥放下餐盒,转身下楼离去,他那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声音,恰似一道明亮的光,穿透阴霾,照进了赵一臣昏暗无光的世界,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与希望。

赵一臣聆听着外卖小哥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拿起手机发信息,请老姐为外卖小哥点了一个好评。此刻,老姐手机电子支付成功的提示音,仿佛在他耳畔回响,竟与二十多年前清点赃款时的点钞声,有着如出一辙的沙哑频率。

正思索间,送药的也抵达了。他关上房门,仔细清点,老姐考虑得极为周全,口罩、止咳药、退烧药、体温计、消毒液,一应俱全。除了他点餐的面条和回锅肉,老姐还额外订了一大盒饺子,饺子热气腾腾,仿佛裹挟着老姐的体温,温暖着他冰冷孤寂的心。

“酒呢?怎么不见酒的踪影?我的老姐呀,酒于我而言,恰似维系生命的命脉,怎能将其遗忘?” 他正低声嘟囔着,手机 “叮铃” 一声,提示音响起,是老姐发来的信息:“你此刻不能饮酒,听话。待你病愈后,再畅饮不迟。”

“老姐!我的好老姐呀,您难道不知我对酒的痴迷?没了酒,品尝任何美食都如同嚼蜡,索然无味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不喝便不喝,就听老姐这一回。况且,如今这味觉迟钝,喝什么也尝不出滋味。”

他打开餐盒,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老姐送来的饺子升腾着三九天的袅袅白雾,可他肿胀麻木的舌头,难以分辨出韭菜与死面的差异,却闻到看守所带有馊味的大馇粥的味道。这一瞬间,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 2003 年,大姐离婚的那日,砖窑厂飘来的刺鼻焦煤味,如同流行病一点点浸透她陪嫁的棉被。

吃着吃着,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曾彻底改变他命运轨迹的人。如今,这人究竟身在何方?又会给自己本就坎坷的生活,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变数与转折呢……

第十四章:悲剧的连锁反应

到底想起了谁呢?是老姐曾经的恋人,大志。那小伙子,骨子里就透着热忱与善良。在我出事之前,他俩刚刚确立恋爱关系不久。大志对我老姐,呵护备至,真可谓是捧在掌心,生怕有所闪失,含于口中,唯恐其受到丝毫伤害。对我这个小舅子,同样是赤诚相待。他知晓我贪恋杯中物,隔三岔五便热情相邀,拉着我前往馆子。一落座,他便如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滔滔不绝。几轮酒过后,我俩更是称兄道弟,醉意朦胧间,情谊愈发深厚。他酒量非凡,每次都将我灌得东倒西歪,而后不辞辛劳,费力叫来三轮车,一路搀扶着我,将我安全送回家中。

大志身形修长挺拔,举手投足间,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与活力。他谈吐温和,语调沉稳,声声入耳,如春风拂面,暖人心田。他家世平凡,一家人皆是林业职工,虽非富贵之家,但和我老姐并肩而立,那般配的模样,恰似天造地设的一双。哦,对了,我老姐幼时还有个可爱的外号,叫 “洋娃娃”。当时的她,宛如从梦幻童话书中翩然而出的小公主,模样娇俏可人,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伸手轻捏她那粉嫩如桃的脸蛋,逗她绽放甜美的笑颜。待老姐长大成人,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儿时的灵动之气丝毫不减。

尽管后来生活的磨难如凛冽风霜,渐渐消磨了她的光彩,使其略显沧桑,但在我心中,她永远定格在记忆深处那个最为美好的瞬间。每当忆起她,我的心便似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狠狠揪住,愧疚之感如汹涌潮水,将我彻底淹没。若不是因为我这一系列的荒唐行径,她本应拥有一段幸福美满、令人称羡的人生,嫁与良人,平淡安稳地度过一生。

原本满心期许,老姐与大志能够顺风顺水地步入婚姻的殿堂,成为众人艳羡的恩爱眷侣。然而,命运这无常的主宰,偏偏爱与人开玩笑,真真是应了那句 “乐极生悲”。我进入拘留所的次日,律师匆匆赶来,带来了一则令我欣喜若狂的消息:“你大姐、大哥、老姐,还有她男友都在外奔波。他们费尽周折,已寻得门路,即刻便去斡旋。若进展顺利,便能将你营救出去。即便情况欠佳,至多也就是教养,断然不会让你身陷囹圄。” 听闻此言,我心中满是欢喜,仿若看到了黑暗尽头的曙光,满心憧憬着重获自由后的崭新生活。

可世事难料,命运的轨迹陡然转向了悲剧的方向。次日清晨,干警刚到岗,律师再度匆匆而至,此番带来的,却是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事情告吹了,帮忙的人出了变故,如今只能静待开庭,预估要判个两三年。”

刹那间,我只觉天旋地转,脑袋 “嗡” 的一声,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茫然与失措。为何如此倒霉?为何偏偏在家人为我四处奔走、寻求帮助之时,事情却急转直下?难道这便是我的宿命,注定要遭受这般劫难?我本能地欲向律师询问,帮忙之人究竟出了何事,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强行咽下。心想,知晓了又能怎样,终究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然而,我万万没有料到,此事竟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的真相,犹如一把寒光凛冽的利刃,直直刺进我的心窝。

投改下大队服刑没多久,姐姐们来探监。老姐神色凝重,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听完,我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耳光,悔恨如汹涌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原来,得知未来小舅子被拘,大志心急如焚,四处托人打听解救办法。还真让他找到个关键人物 —— 他同学的亲舅舅,林业公安分局的队长。在我们这小镇,队长算得上有头有脸,他要是肯帮忙,这事多半能成。律师会见结束当天,大志和老姐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满怀希望地去了队长家。

彼时,队长因临时任务外出,家里只有队长夫人和两个孩子。队长夫人见是外甥介绍来的,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热情地端茶递水,让孩子们去里屋玩,自己陪着大志和老姐他们在客厅聊天。不一会儿,队长回来了,简单寒暄后,就进卧室换衣服。逗弄了孩子一会儿,才回到客厅。外甥难得来一趟,队长夫人出去买菜,留他们在家吃饭。

老姐瞅准时机,向队长说明来意,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一个信封放在桌上。队长刚要拒绝,变故突然发生!里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仿佛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平静。紧接着,一声稚嫩的惨叫划破空气,刺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

队长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像疯了似的冲进卧室。随后,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屋里传出。老姐和大志赶忙跟进去,眼前的场景让他们惊呆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满脸溅血,惊恐地站在原地,脚下是***枪。

床上,小女孩头朝里躺着,脑袋上有个触目惊心的洞,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床单。小女孩不过六七岁,本应天真烂漫,却遭此横祸,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原来,姐弟俩平时就喜欢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对爸爸的配枪充满好奇。队长每次回家都会检查枪支,这次执行抓捕任务太匆忙,抓获嫌疑人后一心想着回家,忘了退子弹。回家换衣服时,习惯性把裤子挂在衣架上,没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小男孩像往常一样拿起枪和姐姐玩游戏,嘴里喊着:“站住,不许动,我是警察!” 他熟练地打开保险,姐姐笑着想跑开,他一着急,扣动了扳机,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彻底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姐姐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弟弟仿佛被恐惧吞噬,失了魂魄,呆呆地站在原地。从那以后,弟弟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时而大哭大闹,时而痴痴傻笑,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姐姐的名字。时间流逝,他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每天浑浑噩噩,在黑暗中徘徊。

队长因这起意外受到严厉处分,警察生涯蒙上阴影,差点丢了工作。无奈之下,他被调去当片儿警,生活陷入困境。队长夫人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眼神里满是痛苦和绝望;糊涂时,就在痛苦中挣扎。最终,她在绝望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无尽的叹息。

原本幸福的一家,被命运之手摧毁。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我。从大志的视角回溯,他目睹这一幕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满心懊悔不该带老姐来给队长添麻烦。队长这边,他颤抖着双手抱起女儿逐渐冰冷的身体,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孩子往日的欢声笑语,心如刀绞。听完老姐的讲述,我满心自责,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亲手把两个家庭推向了深渊。队长原本前程似锦,家庭美满,因为我的事,人生跌入谷底。才三十多岁的他,看上去却像个垂暮老人,满脸皱纹,头发花白 。

队长家出事后,我的命运也如同被一只无形且冷酷的大手肆意拨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转变。几个月后,法院开庭对我进行审判。最终,我因盗窃罪被依法判处三年有期徒刑,还因嫖娼一事被罚款三千元。判决下达的次日,妻子便毫不犹豫地向我提出了离婚。我们仅有的财产,那三间房屋,归她所有,权当是我对女儿尽的那一点微薄的抚养义务。没过几日,她便干脆利落地将房子变卖,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这一去,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从此音信全无。直至今日,我都全然不知她们母女俩究竟身在何方,生活过得是顺遂如意,还是艰难困苦。

第十五章:对妻女的思念与自我反思

说实话,我心中对她满是怨恨。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若不是她整日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不停地念叨着要享受优渥的生活,抱怨生活的种种不如意,我又怎会被**蒙蔽心智,踏上盗窃这万劫不复的歧途呢?我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林业工人,身材瘦弱,体力匮乏,像伐木扛木头这类繁重的体力活,对我而言简直是难以承受的折磨。我并不是没有参加过劳作,仅仅劳作了短短两天,我便累得腰酸背痛,整个人仿佛散架一般,疲惫不堪,后来干脆不再工作,可她却全然不理解我的艰辛与不易,只知一味地索取,从不曾设身处地为我考虑。

但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也不能将所有过错都一股脑地归咎于她。毕竟,女人嫁人,大多都期望能寻得一份安稳,有温饱保障,过上幸福的日子。当初她嫁给我,也是看中了我身为正式工人,每月有着固定的收入,生活相对稳定有依靠。在她眼中,我相较于那些在农村土里刨食的农民,总归是要强上一些,至少我身为镇里人,吃的是供应粮,说出去她和家人也觉面上有光。可她万万没有料到,我竟是如此不争气的家伙,除了沉溺于酒精,几乎毫无一技之长,诸事无成,且挥霍无度。若不是爹妈时时常帮衬,恐怕我们的日子早已难以为继。

那时,她对生活尚算满意,自觉嫁给我是个正确的选择。在她的亲朋好友面前,也总是满脸骄傲地提及我,仿佛我便是她的骄傲与依靠。可后来,当她惊悉我在外面的荒唐行径,知晓我的钱财皆挥霍在别的女人身上时,那一刻,她的整个世界仿若瞬间崩塌,化为一片废墟。开庭之时,她也来到了现场,我清晰地瞧见,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失望,那眼神,犹如一把锋利且冰冷的长剑,直直地刺入我的心底,令我感到无比的愧疚与悔恨。自那之后,她对我彻底心灰意冷,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我,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我也曾暗自思忖,她为何不将女儿留给我呢?可转念一想,以我当时的窘迫处境,连自身的温饱都难以维系,又拿什么去抚养孩子呢?孩子尚且年幼,在成长的过程中,母亲的陪伴至关重要,无可替代。爷爷奶奶、姑姑大爷即便对孩子关怀备至,也无法给予孩子那细腻温柔、无微不至的母爱。她带走女儿,或许不失为一个明智的抉择,至少能为孩子营造一个相对完整的家,提供一个更为良好的成长环境。

可即便明白这些,我心中依旧始终无法放下她们。岁月悠悠,这么多年已然过去,妻子过得怎样,我已渐渐不再萦怀。但我的女儿,她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心头肉啊,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我时常暗自揣度,她上学之际,是否曾遭受同学的欺负?学习成绩是否优异?有无考上理想的大学?如今觅得一个怎样的伴侣?生活是否幸福美满?她是否还记得,在这广袤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个日夜思念她的亲生父亲?难道我们真的注定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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