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归处与守夜

晨光微熹，林家老宅的庭院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林昭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管家林伯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道：\"小姐，暗卫刚传回消息，汪家最近在陕西一带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一处西周遗迹。\"

林昭眸光微凝：\"和声波有关？\"

\"是。\"林伯递上一份密报，\"据探子回报，那处遗迹的入口需要特定频率的声波才能开启，而汪家似乎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正在四处搜寻符合条件的'钥匙'。\"

林昭唇角微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茶杯。她的特殊声线，恐怕就是汪家要找的\"钥匙\"。

\"继续盯着，一有动静立刻回报。\"她淡淡道。

林伯点头退下，刚走两步，又迟疑着回头：\"小姐，还有一事……\"

\"说。\"

\"黑瞎子先生昨夜在酒窖喝了不少酒，似乎……醉了。\"

林昭挑眉：\"他一个人？\"

\"是，但……\"林伯欲言又止，\"他说了些话，可能您该听听。\"

——

酒窖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黑瞎子懒散地靠在一排橡木酒桶旁，手里拎着一坛陈年花雕，墨镜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露出一双微醺的琥珀色眼睛。

林昭踩着木质楼梯走下，裙摆拂过台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大白天就喝成这样？\"她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黑瞎子仰头，冲她咧嘴一笑，嗓音带着酒后的低哑：\"大小姐来抓我了？\"

林昭轻哼一声，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酒坛：\"别喝了。\"

黑瞎子手腕一翻，轻松避开，反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林昭猝不及防，踉跄一步，跌坐在他身旁的软垫上。

\"你——\"她刚要瞪他，却对上了他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

他的眼神和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几分罕见的落寞。

\"黑瞎子？\"她微微蹙眉。

他低笑一声，仰头又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大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黑瞎子'吗？\"

林昭摇头。

\"因为……\"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墨镜，\"戴着这个，别人就看不见我的眼睛，也就看不见我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让林昭心头微微一紧。

\"你喝醉了。\"她轻声道。

\"可能吧。\"他笑了笑，忽然摘下墨镜，随手丢到一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向她，\"但有些话，醉了才敢说。\"

林昭呼吸微滞。

\"我是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他嗓音低哑，\"父母早亡，族人散尽，就剩我一个……这么多年，我跟着三爷，跟着你们，到处跑，到处混，好像哪儿都能去，又好像……哪儿都不是归处。\"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酒坛边缘，语气平静，却让林昭心口发酸。

\"可是现在……\"他侧头看她，唇角微扬，\"大小姐把我养得这么好，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林昭怔住。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带着醉意，也带着某种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柔软。

她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那就别走了。\"

黑瞎子眸光微动。

\"林家不缺你一口饭吃。\"她语气轻快，眼底却带着认真，\"养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反手握住她的指尖：\"大小姐，你这话……容易让人误会啊。\"

林昭耳根微热，抽回手，故作镇定地站起身：\"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醉死在这儿，还得麻烦林伯收拾。\"

黑瞎子笑得肩膀微颤，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懒洋洋道：\"行，那我继续醉着，等大小姐来捡。\"

林昭瞪他一眼，转身要走，却听他在身后轻声说——

\"谢谢。\"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迈步离开。

——

夜深人静，林家老宅的走廊上只余几盏昏黄的壁灯。

吴邪半夜起来喝水，迷迷糊糊地走到走廊，却忽然顿住脚步——

张起灵静静地站在林昭的房门外，身形笔直如松，目光沉静地望着那扇雕花木门，仿佛一尊无声的守护者。

吴邪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小哥？\"

张起灵侧头看他，眼神平静。

\"你在这儿……干嘛呢？\"吴邪压低声音。

张起灵沉默片刻，淡淡道：\"守夜。\"

吴邪一愣：\"守谁？\"

张起灵没回答，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扇门。

吴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头微微一震。

张起灵……是在守着林昭？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觉得不必问。最终，他只是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别站太久。\"

张起灵轻轻\"嗯\"了一声。

吴邪摇摇头，轻手轻脚地离开，心里却忍不住感慨——

林家大小姐，真是把他们都养出\"毛病\"了。

——

翌日清晨，林昭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靠在走廊栏杆上的张起灵。

他抱臂而立，肩头还沾着晨露，显然已经站了很久。

\"小哥？\"她惊讶道，\"你……在这儿站了一夜？\"

张起灵抬眸看她，目光沉静：\"嗯。\"

\"为什么？\"

\"汪家可能会来。\"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昭心头微暖，轻声道：\"林家暗卫守着呢，你不用这样。\"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暗卫守的是林家，而他守的，是她。

她抿了抿唇，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走吧，去吃早饭。\"

张起灵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没有挣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跟着她走向餐厅。

——

餐桌上，胖子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蟹黄汤包，见他们进来，含混不清地喊道：\"大小姐！今早的汤包绝了！\"

林昭笑着坐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黑瞎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墨镜重新戴好，又恢复了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仿佛昨夜的醉话从未发生过。

他冲林昭挑眉：\"大小姐，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昭喝了口豆浆，淡淡道：\"待会儿暗卫会送一份详细情报过来，关于汪家找的那处西周遗迹。\"

吴邪推了推眼镜：\"你打算插手？\"

\"不是插手。\"林昭放下杯子，眸光微冷，\"是抢先。\"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大小姐要带我们下墓？\"

林昭瞥他一眼：\"怎么，不敢？\"

他咧嘴一笑：\"求之不得。\"

张起灵安静地吃着粥，闻言抬眸看了林昭一眼，眼神深邃。

林昭冲他微微一笑：\"小哥，这次得靠你了。\"

张起灵点头：\"嗯。\"

胖子举起筷子，豪气干云：\"那就这么定了！大小姐带队，咱们去会会汪家！\"

林昭轻笑，端起茶杯：\"合作愉快。\"

众人举杯相碰，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