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曼陀沙华。

雨村的清晨总是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吴邪推开窗户，看见张起灵已经站在院子里，像一尊雕塑般望着远处的山峦。十年了，这个男人的背影依然让人看不透。

\"小哥，有你的信。\"吴邪晃了晃手中那个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

张起灵转过身，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胖子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半根油条：\"哟，这年头还有人写信？不会是情书吧？\"

吴邪翻了个白眼，把信递给张起灵：\"是从杭州寄来的，字迹不认识。\"

张起灵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张照片。纸条上写着：\"需要能修复一切的专家，报酬丰厚。\"照片上是一块青铜器残片，纹路奇特，边缘参差不齐。

吴邪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纹路...\"

\"张家古楼。\"张起灵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吴邪和胖子同时绷紧了身体。

胖子把油条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地方不是早就塌了吗？怎么还有东西流出来？\"

\"不是古楼里的。\"张起灵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但很像。\"

吴邪挠了挠头：\"'能修复一切的专家'...这说的不会是那个林昭吧？\"

\"谁？\"胖子一脸茫然。

\"杭州古玩圈里最近传得很神的一个修复师，据说只要钱到位，没有她修不了的东西。\"吴邪解释道，\"我上次去杭州进货，听几个老板提起过。有个老板说他有个碎成渣的元代青花，这女的愣是给拼回去了，连釉色都复原得一模一样。\"

张起灵将照片收进口袋：\"去看看。\"

三天后，杭州河坊街深处的一条小巷里，三人站在一栋老式洋房前。门牌已经模糊不清，只有门边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瘦金体刻着\"修复\"二字。

\"就是这儿了。\"吴邪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址，上前按响了门铃。

等了约莫五分钟，就在胖子不耐烦地准备再按一次时，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

\"预约号。\"一个冷淡的女声从门后传来。

吴邪愣了一下，赶紧掏出那张纸条：\"是这个吗？\"

门缝扩大了一些，那只手接过纸条，停顿了几秒。\"进来吧。\"声音依然没什么温度。

门完全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裤和白色t恤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她比吴邪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却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专注。

\"林昭？\"吴邪试探性地问道。

女子点点头，侧身让他们进入。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漆料和其他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各种古董和修复工具整齐地摆放在工作台上，墙上挂着几幅已经修复完成的古画。

\"坐。\"林昭指了指角落里的几张椅子，自己则回到中央的大工作台前，继续摆弄着什么。

胖子好奇地凑过去，发现她正在修复一件宋代官窑瓷器。瓷器的底部已经完全碎裂，林昭戴着放大镜，用一把极细的镊子将碎片一片片拼回原位。她的动作精准得像个外科医生，手指几乎没有一丝颤抖。

\"这...这是真品？\"胖子瞪大了眼睛。

林昭头也不抬：\"南宋官窑青瓷，拍卖估价一千二百万。\"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客户要求三天内修复完成，所以你们有十分钟说明来意。\"

吴邪和张起灵交换了一个眼神。张起灵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照片，放在工作台的空位上。

林昭终于抬起头，扫了一眼照片，然后目光在三人身上快速掠过，最后停在张起灵脸上。两人对视了几秒，林昭先移开了视线。

\"青铜器残片，年代不明，腐蚀严重。\"她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纹路很特别，不是常见的中原风格。\"

\"能修吗？\"吴邪问道。

林昭放下照片，摘掉放大镜：\"看价格。\"

胖子笑了：\"姑娘，你这开口闭口都是钱，太俗了吧？\"

林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修复一件古董需要专业知识、多年经验和大量时间。我的收费标准是修复物品估价的百分之二十，上不封顶。\"她转向吴邪，\"如果你们只是来打听消息的，现在可以走了。\"

吴邪连忙摆手：\"不不，我们确实有东西需要修复。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东西不在我们手上，需要你去看实物。\"

林昭拿起一块绒布擦了擦手：\"出差费用另算，日薪五千，食宿全包，预付百分之三十。\"

张起灵突然开口：\"你看得出这是什么吗？\"他指着照片上青铜器的一处细微纹路。

林昭的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她走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图册，快速翻到某一页，对比了一下。

\"这个符号...\"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我在一本很老的修复笔记上见过类似的描述，据说与长生有关。\"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张起灵的眼睛微微眯起，吴邪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所以，你们到底要修复什么？\"林昭合上图册，目光锐利地看向三人。

吴邪刚要开口，张起灵却先一步问道：\"你的手腕。\"

林昭的左手下意识地覆上右手腕内侧，但已经晚了——在那白皙的皮肤上，一朵彼岸花纹身鲜红欲滴，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暗金色光泽。*

\"个人喜好。\"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与你们无关。\"

张起灵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我们明天来接你。东西在湖北。\"

林昭皱了皱眉：\"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才能报价。\"

\"你会感兴趣的。\"张起灵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吴邪匆忙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工作台上：\"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明天上午九点来接你可以吗？\"

林昭拿起名片看了看：\"吴邪...\"她念出这个名字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预付金今晚必须到账。\"

\"没问题！\"吴邪拉着还在东张西望的胖子赶紧跟上张起灵。

走到门口时，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别碰那个青铜器上的绿色部分。\"

林昭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但张起灵已经推门而出。吴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林昭站在工作台前，逆光中她的轮廓显得格外单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手腕内侧那朵鲜红的彼岸花纹身。

走出巷子后，胖子终于忍不住了：\"小哥，你刚才是不是看出什么了？那姑娘手腕上的*纹身*...\"

\"曼珠沙华。\"张起灵简短地回答，\"她见过黄泉的东西。\"

吴邪心头一紧：\"你是说，她之前接触过阴间器物？\"

张起灵没有回答，但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远处，夕阳将杭州的老房子染成橘红色，而他们身后的巷子深处，林昭工作室的灯光依然亮着，像一只不肯闭合的眼睛。

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一个黑影出现在巷子另一头，静静地注视着林昭的住所。黑影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与张起灵他们带来的完全相同的青铜器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