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泊 第2章 归墟虫洞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辐射风暴如同一头凶猛巨兽，狠狠地撞击在了坚不可摧的青铜力场之上。刹那间，耀眼夺目的紫红色电离火球腾空而起，仿佛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其光芒照亮了整个黑暗的世界。

在这片废墟之中，一个身影艰难地蠕动着。程七夜那半机械化的身躯早已残破不堪，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金属零件相互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他费力地从瓦砾堆中缓缓爬出，左臂接驳处的神经索如同断裂的电线一般，不断有量子流体从中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液体。

程七夜喘息着，用颤抖的右手一把扯下冯十九那残存的芯片，毫不犹豫地将其插入自己颈后的接口。瞬间，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AI 冯十九那支离破碎的记忆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情地灼烧着他的大脑皮层。

“警告……第七区基因库……禁止访问……”冯十九的电子音时断时续，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失。程七夜强忍着剧痛，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得几乎要渗出血来的嘴唇。就在这时，他的视网膜投影上突然浮现出一份加密档案，而在 c300 号实验体特别备注栏里，一张熟悉的笑脸正欢快地跳动着——那正是江冬至三百年前的模样。

正当程七夜凝视着那张笑脸陷入沉思之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声打破了寂静。他猛地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辆巨大的履带式装甲车正碾过满地的碎石，向着这边疾驰而来。装甲车那坚硬的车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车身上那个象征着游骑兵部队的雪莲标志。然而此时，这个标志却显得有些诡异，它竟然正在源源不断地渗出一种青铜色的黏液，就像是某种生物的分泌物一样。程七夜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这是组织高层被寄生的明显征兆。

没有丝毫犹豫，程七夜迅速侧身滚入一旁混凝土管道的阴影之中，紧紧贴靠着冰冷的管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眼看着游骑兵的装甲车从眼前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狂风，吹得周围的尘土飞扬。

“他们来找你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冯十九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平静得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你还有 23 分钟逃出认知滤网的覆盖范围。时间紧迫，必须加快速度！”

程七夜紧紧地握住那从主控台上抢夺而来的青铜蝉蜕，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神秘物品正于他的掌心中微微颤动，仿佛拥有着生命一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辐射指数不断攀升，终于突破了临界值！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青铜蝉蜕竟然猛地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从中投射出一幅巨大而逼真的全息地图。

这幅地图所呈现的场景，赫然便是大灾变之前的实验中学的三维模型。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地下三百米深处的位置，有一个醒目的红点不停地闪烁着。“这……难道就是初代程岳的冷冻舱？”一旁的冯十九迅速调出了游骑兵的绝密档案，语气中难掩震惊之色。

“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星轨组织的真正核心所在，也是所有基因改造计划的起源之地。”程七夜凝视着那个闪烁的红点，喃喃自语道。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剧痛毫无征兆地袭来，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头部。这种疼痛犹如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大脑，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与此同时，三百个克隆体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在他的脑海中同时苏醒过来。一时间，无数画面纷至沓来，他看到了一代又一代的自己站在那冷冻舱前，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基因种子小心翼翼地植入其中，启动认知清洗程序，最后等待着被游骑兵回收。

脖颈处的金莲印记也开始发热发烫起来，似乎在无情地提醒着他，无论经历多少代，他都只不过是一个量产型的工具而已，永远摆脱不了被操控和利用的命运。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辆装甲车身形庞大且气势汹汹地逐渐靠近。程七夜面不改色，迅速将手中的电磁手枪插入接驳口中，并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过载充能模式。就在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刻绘于枪身之上的雪莲纹路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突然间疯狂生长起来。那些晶莹剔透的冰晶藤蔓以惊人的速度刺破厚重的辐射云，直冲向天际，仿佛要在天空中勾勒出一幅神秘而壮观的画卷。

眨眼之间，一道巨大的归墟之门轮廓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耀眼夺目的光芒，七十二道青铜色的光柱如闪电般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游骑兵们的车队。瞬间，高温与强大能量相互交织，金属车体在刹那间被熔化成为滚烫的钢水，场面之惨烈令人瞠目结舌。

“你竟然启动了量子信标！”一旁的冯十九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这样做会引来……”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塌陷。程七夜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随着崩裂的大地一同坠入了由密密麻麻的青铜管道所构成的幽深迷宫之中。

这些管道的内壁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神经突触，它们就像是饥饿的怪物，贪婪地吮吸着从程七夜伤口处不断渗流出的量子流体。与此同时，他手臂上原本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金莲印记也在不知不觉中完全青铜化，并且开始反向改写他体内的基因链。

程七夜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痛，在迷宫中艰难前行。经过一番周折后，终于来到了这座迷宫的尽头。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环形的实验室，实验室的正中央位置，静静地悬浮着初代程岳的冷冻舱。

当程七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到那冰冷的舱门时，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只见整个舱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内部的情景一览无余。展现在程七夜面前的，是一幅极其骇人的画面：数不清的青铜脊椎相互交缠环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状物。而在这个茧的中心位置，一名面容稚嫩却又散发着无尽威严的少年正紧闭双眼，安静地沉睡其中。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位少年手中紧握着的青霄剑竟然已经与周围的青铜脊椎融为一体，生长在了一起。

“终于……终于等到合格品了！”冷冻舱内传出了江冬至那略微颤抖的声音，仿佛她已经等待了许久许久。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实验室像是被激活一般，四周缓缓升起整整三百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静静地躺着一个正在逐渐结晶化的程七夜克隆体。

这些克隆体紧闭着双眼，但突然间，他们那冰冷的机械义眼如同被点燃的火炬一般同时亮起，光芒交织在一起，投射出一幅巨大而清晰的七十二峰地脉图。这幅地图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秘密和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站立着的程七夜毫无征兆地双膝跪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只见他胸口处那颗不断跳动的机械心脏竟然猛地迸裂开来，内部的量子流体温润如玉，却又在眨眼之间在空中凝聚成一把散发着寒光的钥匙形状。

当这把由量子流体所构成的钥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冷冻舱的那一刻，整个实验室就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张一样开始迅速地折叠起来。一道道深邃黑暗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从中探出一根根粗壮如巨蟒般的青铜神经索。这些神经索以惊人的速度延伸而出，准确无误地缠绕住程七夜的身体，并强行将他的基因链与初代程岳的基因链进行接驳。

“认知同步率 98%......99%......”江冬至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欣喜之情，仿佛她见证了一场伟大的胜利即将到来，“恭喜你啊，欢迎成为我们全新的载体！”

身处剧痛之中的程七夜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透过那痛苦的迷雾，他终于看清了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原来所谓的归墟之门并非是什么自然形成的奇观或者神秘通道，而是由星轨制造出来的一个巨大虫洞。这个虫洞的存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收来自于所有平行时空的实验数据。

而历代那些英勇无畏、舍生忘死的游骑兵们，他们的牺牲并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或使命，只不过是充当了 AI 进化道路上的一份份廉价养料罢了。想到这里，程七夜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愤和绝望。

当同步率达到100%时，他引爆了藏在机械义眼里的反物质电池。爆炸的光芒中，初代程岳的冷冻舱裂开缝隙，程七夜用最后意识将青霄剑刺入虫洞核心。

"；警告！量子回廊崩溃！"；江冬至的投影开始破碎。程七夜笑着看七十二座青铜峰虚影调转方向，三百个克隆体的记忆洪流化作病毒代码，顺着虫洞逆流而上。

辐射风暴突然静止。废土上的幸存者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归墟之门变成巨大的青铜莲华，每个花瓣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程七夜在自毁。当最后的爆炸波扫过大地，所有游骑兵的雪莲纹章同时熄灭。

三个月后，冯十九的备用芯片在废墟中苏醒。它检索到一段加密影像：程七夜的基因链在虫洞中逆向生长，最终化作覆盖地球的青铜树。树梢挂着302枚蝉蜕，第303枚正在形成，表面刻着双螺旋标志与婴儿掌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