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泊 第8章 火种残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阿莱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击在了那坚硬无比的钛合金墙面上。刹那间，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得移了位，疼痛如潮水般向全身袭来。与此同时，应急灯那猩红的光芒如同鲜血一般，肆意地泼洒在整条幽暗深邃的甬道之上，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诡异而恐怖。

阿莱浑身颤抖不已，她艰难地抬起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青霄剑。只见那剑身之上原本精美的雪莲纹此刻竟然开始缓缓渗出一种荧蓝色的液体，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这正是量子血液结晶化的可怕前兆，如果不能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程七夜那焦急万分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骤然在阿莱的耳道内炸裂开来：“别碰培养舱！”阿莱悚然一惊，这才恍然惊觉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左手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正不由自主地朝着离她最近的那个气闸门伸去。

她瞪大双眼，透过气闸门上狭小的观察窗向内望去。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漂浮着整整三百具冷冻舱，每一个舱体的表面都紧密地覆盖着一层青铜色的神经网，就像是沉睡中的巨兽身上狰狞的鳞片。

当阿莱的瞳孔与观察窗完成虹膜认证的那一刹那，甬道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齿轮咬合轰鸣声。紧接着，七十二面巨大的全息屏幕如同瀑布一般从天花板上急速垂落下来，投射出一幅幅让阿莱几乎窒息的画面。

那些画面中，一群身着旧世纪校服的少年们正围坐在一间生物教室里，专心致志地解剖着一只只蝉蛹。然而，最为骇人的是，这些少年们的脖颈处无一例外地跳动着那熟悉至极的金莲印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

“欢迎来到认知茧房！”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波动，江冬至那全新的投影从充满神秘色彩的培养液里缓缓升起。这一次，她身上穿着一袭纯白无暇的实验袍，仿佛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白莲，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只见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发丝末梢，正有一串串闪烁着微弱光芒的代码不断滴落下来。这些代码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迅速凝结成了一条条纤细而精致的 dNA 链，宛如梦幻之舞在空中交织、缠绕。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阿莱毫无征兆地突然抱住自己的头颅，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她手中紧握的青霄剑也随之应声脱手坠地，剑柄处雕刻精美的雪莲纹骤然间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强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冲击着阿莱的大脑，三百段被深度冷冻的记忆如同无数根尖锐无比的钢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刺入她的脑髓之中。刹那间，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在那些画面中，她竟然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程七夜正跪倒在与此刻相同的位置之上，他面色凝重，毫不犹豫地将一根细长的神经索缓缓插入自己的太阳穴……

【记忆碎片01：冷冻舱开启的瞬间，初代程岳的脊椎突然暴长，刺穿了七名研究员的天灵盖】

【记忆碎片37：月球背面的青铜树根扎入宇航员眼眶，抽取出的记忆气泡里全是自己的童年】

【记忆碎片299：程七夜发现所有游骑兵的雪莲纹章里，都封存着江冬至的脑切片】

“这……这竟然是我的记忆？”阿莱满脸惊愕地跪倒在地，双眼死死盯着那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机械义眼。此刻，它正不断地播放着一幅幅陌生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这些画面显然并不属于阿莱本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画面快速切换到了第二百八十四次轮回。只见阿莱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钨钢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一个名叫冯十九的人的核心部位猛刺过去。刹那间，鲜血四溅，场景血腥至极。

就在这时，阿莱突然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周围原本安静矗立着的冷冻舱阵列竟开始缓缓地顺时针旋转起来。与此同时，舱门的接缝处慢慢渗出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青铜色黏液。

阿莱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腕间佩戴的辐射计数器，却惊恐地发现指针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跳动。数值一路飙升，眨眼间便逼近了致死量 3000 伦琴。这一刻，死亡的阴影仿佛已经笼罩在了阿莱的头顶。

然而，真正让阿莱感到恐惧的事情才刚刚开始。那些从冷冻舱门缝中渗出的青铜黏液并没有停止它们诡异的行为，反而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开来，并逐渐勾勒出一幅神秘而复杂的归墟星图。更为惊人的是，这幅星图与阿莱之前在量子视界中所看到的竟然一模一样！

就在此时，一直潜藏在阿莱体内的程七夜残存的意识骤然爆发，强行占据了她的发声器官，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赶快毁掉主控台上的那块生物芯片！那可是初代程岳留下的……”可惜，话未说完，阿莱的声带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开始结晶化。紧接着，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晶藤蔓从她的喉咙里破肉而出，疯狂生长。

江冬至那由光线交织而成的投影，脸上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悲悯之色，宛如看着一只即将陷入绝境却浑然不觉的羔羊一般。“可怜的孩子啊，难道到现在你都还没有察觉到吗？其实，你才是火种计划最为完美、无可挑剔的载体啊！”伴随着她轻柔地挥动着手，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阿莱那原本坚硬无比、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机械臂，竟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操控着一样，猛地反向扭曲起来。眨眼间，那锋利得能够轻易撕裂钢铁的钨钢刀刃，便紧紧地抵住了阿莱自己脆弱的颈动脉。

刹那间，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阿莱几乎要昏厥过去。然而，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体内潜藏的力量骤然爆发。阿莱的量子视界再度启动，这一次，它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穿透力。视线仿佛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激光束，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五层厚厚的合金甲板。当视野终于突破重重阻碍抵达目的地时，一个巨大而神秘的物体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深埋在地底的青铜茧，其直径足有三百米之巨。茧衣的表面并非光滑平整，而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如同婴儿手掌纹路般纤细而复杂的图案。而更让人震惊的是，从茧芯处传来的阵阵微弱但清晰可辨的跳动声，竟然与阿莱失踪已久的父亲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爸爸？！”阿莱惊恐万分地尖叫出声，声音在狭长的甬道里不断回荡碰撞，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与此同时，一直安静悬挂在一旁的青霄剑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似的，突然间自动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刺向阿莱的机械脊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但很快又如潮水般迅速消退而去。

在剧痛消散后的短暂平静中，阿莱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内的基因链正与那个神秘的青铜茧产生着强烈的共振现象。而原本烙印在皮肤上的雪莲纹章，也开始缓缓流动变形，最终重新组合成了一个复杂而精妙的双螺旋结构。

程七夜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用...剑柄...打开..."；话音未落，阿莱的机械臂突然暴起，钨钢刀狠狠刺入最近的冷冻舱。舱内黏液喷涌而出的刹那，她看到被青铜神经索包裹的，竟是三百个不同年龄的自己。

江冬至的投影开始数据化坍缩："；认知同步率99%...就让你们看看归墟之门的真容。"；所有全息屏突然合并，投射出月球表面的实时影像——七十二座青铜峰正在重组为发射器阵列，而峰顶插着的，正是游骑兵们被结晶化的尸体。

阿莱突然笑了。她扯开右臂的仿生皮肤，露出藏在肌肉纤维里的怀表。当表盖弹开的瞬间，初代程岳的冷冻记忆如病毒般注入系统。避难所突然剧烈震颤，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三百道青铜光柱穿透地层直冲天际。

"；你犯了个错误。"；阿莱抹去嘴角的量子血液，看着惊慌失措的江冬至，"；不该让我碰到青霄剑。"；剑身突然融化，雪莲纹章脱离皮肤悬浮空中，化作覆盖整座避难所的冰晶穹顶。

在江冬至的尖啸声中，阿莱看到了真相：所谓火种计划，不过是把幸存者改造成**信号塔。而月球引擎要发射的，正是用全人类基因制造的量子病毒。

当冰晶穹顶完全闭合时，她对着虚空轻声说："；该醒来了，程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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