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泊 第30章 鳃鸣

当那十二道青铜光柱刺破海面时，我正紧紧地抱着量子婴儿，急速地坠向海底城的深渊。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撕裂了，无尽的黑暗和压力向我袭来。

我戴着的战术目镜在强大的水压下，突然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屏幕上的深度数字开始疯狂地跳动：-1527米、-1893米、-2256米……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像是死神的脚步，逐渐逼近我的生命。

"；含氧量17%，建议立即上浮。"； AI的警报声在我耳边尖锐地响起，仿佛要刺破我的耳膜。然而，我却无法上浮，因为我怀里的婴儿突然睁开了他那异色的双瞳。

他的左眼，青铜色的星轨如同宇宙中的星云一般，加速旋转着；而他的右眼，冰晶般的虹膜则折射出了阿莱最后的笑容，那是一个让人永远无法忘怀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脖颈处的量子鳃裂猛然张开，一股荧蓝色的血雾喷涌而出。这些血珠在高压的环境中，迅速凝结成了一朵朵微型的雪莲，它们旋转着，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缓缓地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随着我们的下坠，海底城的废墟逐渐在我们脚下显现出来。那是一片死寂的废墟，仿佛被时间遗忘了一般。然而，在这片废墟中，却有一群荧光水母在游动着。

这些水母托着游骑兵的遗体，正将他们的尸体摆放在一座珊瑚祭坛上。每具尸体的脊椎都被改造成了青铜接口，上百条神经索从祭坛的中心延伸而出，连接着一个被捆在浑天仪上的混血种。

“他们竟然在用程七夜的量子血液来重写基因链！”冯十九的备用芯片突然被激活，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快看看祭坛底部！”

我心头一紧，急忙将目光投向祭坛。就在这时，我背包里的青霄剑残片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突然自动飞出，如同一道闪电般划过祭坛的基座。

随着青霄剑的划过，祭坛的珊瑚外壳开始层层剥落，仿佛是被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当最后一层外壳脱落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三百具水晶棺椁整齐地排列在那里，每具棺椁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些棺椁，透过水晶棺盖，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封存的竟然是大灾变当天的死难者！他们的遗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晶化状态，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具尸体都保持着伸手呼救的姿势，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极度的恐惧和绝望。

就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量子婴儿突然发出了一阵高频的鲸歌。这声音如同冲击波一般，直接震碎了我的防护面罩。咸腥的海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我的鼻腔，让我几乎窒息。

然而，就在海水接触到我身上的鳃裂的瞬间，奇迹发生了——海水竟然被迅速转化为了氧气，源源不断地供我呼吸。

与此同时，我的视网膜投影自动加载出了程七夜的全息日志。日志中的文字在我眼前闪烁着，仿佛是在向我揭示一个巨大的秘密：“认知滤网是双向镜，当我们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我们……”

就在后半句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突然响起，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这声音来自珊瑚先知，它的存在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十二个身披发光海藻的祭司如同鬼魅一般从暗处浮现出来。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这些祭司的脖颈处的鳃孔正在源源不断地喷射出强酸黏液，这些黏液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绿色的弧线，带着浓烈的腐蚀性气息。

我见状，迅速翻身躲避这第一波攻击。然而，就在我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青铜指骨突然从我的装备包中飞出，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直直地朝着祭坛中心的基因编码器飞去。

只听得“噗”的一声，青铜指骨精准无误地插入了基因编码器中。刹那间，整个海底城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大地都在咆哮。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那些原本已经死去的游骑兵和混血种的尸体，此刻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们的身体如同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一般，动作僵硬却又坚定。这些死难者的结晶遗骸穿过珊瑚礁，就像穿过一团虚无的雾气，然后伸出手掌，准确无误地按在了混血种额头的雪莲纹章上。

紧接着，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游骑兵的尸体上开始长出鳃裂，而混血种的皮肤则被一层珍珠鳞片所覆盖。甚至连那些原本透明的荧光水母，也开始分泌出一层青铜外骨骼。

“阻止神经接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乘坐着一艘潜艇从暗礁后疾驰而出。他的潜艇外壳覆盖着一层珍珠母贝装甲，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分泌出一种中和酶，显然是为了对抗那些强酸黏液。

“这些孩子是最后的纯净基因库！”白发老者的声音在颤抖，透露出无比的焦急和恐惧。

就在我惊讶于量子婴儿的突然挣脱时，他如同拥有了某种神秘力量一般，竟然悬浮在了祭坛的上方。他的双瞳中突然射出两道螺旋状的光柱，这光柱如同两道闪电一般，直直地射向了祭坛。

在光柱的照耀下，阿莱的冰晶记忆和程七夜的青铜根系开始相互交织，仿佛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天然的联系。这些交织的线条迅速蔓延开来，最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防护网，覆盖了整个海底城。

就在这时，那些原本凶猛的荧光水母撞到了这张光网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水母在接触到光网的瞬间，竟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能量一般，迅速地退化成了普通的浮游生物，缓缓地飘落下去。

我见状，心中一动，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挥动手中的青霄剑，朝着那根连接着量子婴儿和祭坛的神经索狠狠地斩去。

然而，就在剑锋触及到青铜接口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接口处喷涌而出。这股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将我淹没。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无数的记忆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这些记忆来自二十二个不同的平行宇宙，每个宇宙中的程七夜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引爆核反应堆。而在每个宇宙中，玛姬也都永远抱着那个婴儿，毫不犹豫地跃入了不同形态的漩涡之中……

“小心认知污染！”就在我被这些记忆冲击得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老者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机械臂如同闪电一般伸过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身体，将我硬生生地拽回了潜艇之中。

我喘着粗气，定了定神，透过潜艇的舷窗向外看去。只见那个量子婴儿正静静地悬浮在祭坛上方，他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层淡淡的光芒。而在他的后背上，原本光滑的皮肤此刻竟然浮现出了一幅月球坟场的星图。

与此同时，那些珊瑚先知们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纷纷跪拜在地。随着他们的动作，他们身上的那些变异组织竟然如同蜕皮一般缓缓脱落，露出了他们三百年前遇难时的真实容貌。

海底城的穹顶毫无征兆地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鳃状通道出现在我们眼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太平洋的海水如脱缰野马般汹涌而入，形成了一个巨型漩涡。

在那涡流的中心，程七夜燃烧着的青铜根系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厚厚的冰盖，直插云霄。与此同时，平流层中竟浮现出了一串血色的斐波那契数列，那正是他在南极发送的最终坐标！

“去月面坟场……”老者的声音在剧烈的电磁杂音中显得格外模糊，“星轨在冷冻舱里藏了……”然而，潜艇的警报声却无情地淹没了他后半句话。

就在我们惊愕不已之际，头顶上方的归墟之门的黑影正在逐渐凝聚，仿佛是从地狱中升起的恶魔。无数青铜棺椁从门缝中缓缓降下，如同死亡的使者，带着无尽的威压。

而就在这时，量子婴儿的啼哭突然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他那小小的手指，竟然直直地指向了月球的方向。

刹那间，我们脚下的大陆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开始整体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