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推开一条缝,突然被一股力道抵了回来。
瞿母再试图开门,发现门反锁了。
“陈粟!”她铁青着脸敲门,“你在家吗?”
屋内无人回应。
瞿母气不打一出来,索性掏出手机准备给陈粟打电话,没想到瞿柏南的电话却率先打了过来。
电话对面,瞿柏南的声音有些哑,“妈,西园小区门口那辆车是你的吗?”
瞿母错愕,“你在附近?”
“嗯,”瞿柏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仰头靠在座椅靠背,声音哑到发颤,“粟粟搬家的时候有一些东西没拿,我给她顺道送过去,你人呢?”
瞿母迟疑了半秒,“你在楼下等我,我现在去找你。”
她挂断电话,目光在陈粟的房门口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屋内,瞿柏南挂断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青筋,扣住陈粟小巧的下巴。
“属小猫的,牙齿这么尖?”
陈粟不肯让瞿柏南就这么满足,于是故意绷紧牙齿。
瞿柏南闷哼出声,“粟粟,轻点。”
陈粟冷笑一声,直接起身坐在他身上,含糊不清的吻上他的唇。
期间,瞿母再次打电话过来。
瞿柏南没接。
直到一切终于结束,瞿柏南跟哄小猫似的把陈粟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脊。
“好乖,”他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早点休息,我下次再来找你,嗯?”
陈粟很想说,没有下次。
可话到嘴边,觉得自己就算说了,瞿柏南也不会信。
她哦了一声,“那你现在是要走吗?”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好像要下雨了。”
港城初春天气多变,白天还是多云,一到晚上就开始刮风。
刚才两个人忘乎所以,完全没注意。
按理说,以往这个时候,瞿柏南都是要陪着陈粟的。
陈粟看着瞿柏南把衣服整理好,吻了吻自己额头,宠溺道,“妈还在楼下等着呢,我处理好就回来,嗯?”
他拿起旁边的外套,往外走。
突然,雷声响起。
陈粟纤白的指节害怕的攥住了瞿柏南的衣袖,她哑声,“哥,你能留下来陪我吗?外面打雷了,我怕黑。”
陈粟房间常年亮灯,因为中学时期曾经经历过被绑架至暗时刻。
这一点,瞿柏南是知道的。
他静默了两秒,“我很快就回来。”
瞿柏南推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诺大的房间顿时回归安静,只有房间里残存的,旖旎的,萎靡的,让人难受的**气息。
陈粟赤脚跑到阳台,期间膝盖撞到茶几,疼的她呲牙咧嘴。
她强忍着疼,往窗外看。
楼下,瞿柏南特地绕了半个小区,从侧门出去,上了瞿母的车。
瞿母坐在副驾驶,回头睨了一眼,“你电话关机了?”
瞿柏南嗯了一声,“刚在在旁边等,顺带遇到了老熟人,谈了点工作。”
他捏了捏眉心,闭眼靠进后座。
隔着后视镜,瞿母目光落在了瞿柏南脖颈一侧的红痕上。
她道,“柏南,这么多年,为了不接受我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你一直说等知微回来,现在知微回来了,你看时间合适的话,不如你们两个把婚定了。”
顿了顿,“刚好粟粟不是也要明屿订婚,干脆你们两一起。”
瞿柏南闭着眼睛,没吭声。
瞿母知道他听见了,“你别给我装聋,四年前我说要让粟粟出国,你也是这幅态度,最后憋了半天,说你喜欢沈知微,现在知微回来了,你却是这幅不咸不淡的态度。”
“你别告诉我,四年前你是为了不让粟粟出国,所以才撒谎骗你妈我。”
“您定吧。”
瞿柏南睁开眼睛,镜片下的眸平静冷沉,“我都行。”
瞿母有些不满意自家儿子的态度,可转念一想,他平日里本来做事情就比较有主见,她平常根本插不上手。
如今能答应结婚,也算是尊重了她这个当妈的。
“那就这么定了,”她道,“我抽空看看时间,挑个好日子。”
“嗯,”瞿柏南答的敷衍,“那就劳烦妈最近辛苦点。”
之后,车内再无别的声音。
瞿柏南看着窗外,雨水伴随着雷声砸在车窗上,又重又急。
已经近十年,港城没下过这么大的雨。
车开到一半,他突然开口,“妈,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得回去一趟。”
瞿母皱眉,“下这么大雨,有什么事情非要你大半夜去公司。”
“寰宇那边最近有一批项目,催的比较紧。”
“我不想听什么项目,”瞿母皱眉,“你爸一早知道有特大暴雨,特地提前忙完了分公司的事,卡着点回来要见你,工作再忙,能有你爸重要?”
瞿柏南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他看向窗外,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好像今天晚上他不回西园小区,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时的瞿柏南,还没意识到,他这个晚上,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
陈粟看着楼下的车辆离去,呆呆地站在阳台许久,才回到客厅。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可心里那股郁结之气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演愈烈。
窗外雷声阵阵,好似一根针抽动着她的头皮,疼的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已经许久没出现的症状,再次复发。
这夜,是三年来,港城下的最大的一场雨。
陈粟整整抽完了三盒烟,还是没等到瞿柏南回来。
到了最后,雷声对她来说,已经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只剩下了刺激。
她像是一只应激的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而瞿家,灯火通明。
瞿父看着陪自己下棋,但是却心不在焉的瞿柏南,轻笑着放下棋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心不静啊。”
瞿父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拉不上台面的事没少做。
如今上了年纪,反倒开始信佛。
瞿柏南看着瞿父手里一颗又一颗碾过的佛珠,一如自己此时的心。
他放下棋子,“爸,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瞿父轻笑,低头看着面前的棋局,“这棋你可占了六分的胜算,这要是一走,我可就等同于你认输了。”
说的是棋,听的却又不是棋。
瞿柏南脚步微顿,他折返回棋盘旁,拿起一颗白子落下。
“很晚了,您早点睡。”
瞿柏南拿起旁边的外套,离开书房。
瞿父看着棋盘上,自己的黑子被白子围攻,竟无半点可逃的出路。
他倏的笑了,“这臭小子,倒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管家。”
管家上前,“老爷。”
瞿父起身,“你抽空准备一下,粟粟跟宋家那小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是,”管家应下,随后迟疑,“可是老爷,大少爷对二小姐和宋家少爷的婚事,并不是很赞同。”
瞿父碾动手里的佛珠,“就是因为不赞同,所以才要尽快。”
他怕再拖下去,事情会无法控制。
管家颔首,“我这就去准备。”
瞿柏南从书房出来,准备下楼却看到瞿母在沙发坐着。
而在瞿母身边,坐着沈知微。
……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陈粟抽完了自己仅存的烟,她抱着威士忌的酒瓶,浑浑噩噩靠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
她捞起看了一眼,是沈知微发来的一条消息,【不用等了,他不会回去了,因为他现在正跟我在一起。】
配图,是和瞿柏南十指紧扣的照片。
陈粟对那双手,了如指掌。
因为他曾经一遍又一遍,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
她突然没来由的发脾气,把手机丢出去好远。
手机掉在地上,摔的支离破碎。
彼时,瞿柏南为了躲开瞿母的唠叨和沈知微的纠缠,正在书房躲清闲。
直到五点多,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大的能起涝了。
瞿柏南合上电脑,按捺住内心的悸动,直奔西园小区。
一到小区门口,瞿柏南都来不及把车停稳,就淋着雨上了楼。
敲门,无人应答。
他当即喊了物业开门,门开的一瞬间,他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