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南的座驾是辆崭新的迈巴赫,黑白配色,十分上档次。配的司机高大魁梧,举手投足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与其说是司机,倒是更像保镖。
走到车前,不等司机动弹,任观心已经快走两步上前,将后座车门拉开,并用手掌护住车门上方,请陈知南先上车。
陈知南没想到这个纨绔子弟这么会来事,他眯眼笑了笑,经过任观心身边的时候,随意抬起手来,在青年头上摸了下:“挺乖。”
“陈总满意比什么都重要。”任观心在原世界装天真灿烂的傻子已是手到擒来,这身体又比他年轻不少,侧身坐进车内,关上车门,一副没心眼的模样:“陈总有常去的医院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在市中医有熟人。”
陈知南道:“我名下有一家,离得也近。”
“那就去陈总那边。”任观心知道陈知南十有**是怕有谁在检测结果上动手脚,信不过别人。对于这份多疑,他很理解,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的。
说是近,开车也要花上十几分钟。
路上索性无事,陈知南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任观心,点了根烟,随口聊道:“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分化的?”
“二十三。”任观心对这什么Abo的世界观还是有点接受不能,老老实实地根据系统传来的资料回答:“十六岁的时候分化的。”
“那你分化的还挺早的。”陈知南点了点烟灰,一双弯弯的狐狸眼藏在烟雾后面,将里面的情绪掩得很不真切:“有过几个omega?”
任观心撇了下嘴:“陈总,我刚刚在家里也说了,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是原包装,别说有过,我连初吻都还在呢。”
陈知南看着任观心那张脸:“不像。”
任观心还想再说,陈知南却笑了笑:“没事,没有可以,有也没关系。结婚以后遇见喜欢的带回家里来都行,我不讲究这些。”
言下之意,任观心只需要当个人体信息素补充剂就行,其他时候就各玩各的,谁也别打扰谁。
任观心:……
他又看了陈知南一眼,对这老男人满意到不能更满意。这简直就是他梦里的联姻对象:有钱有势,一切向利益看齐,各取所需,绝不带半点感情。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现在那些豪门里的年轻男女都开始追求起所谓真爱。任观心一想起自己那个跟人私奔的联姻对象就头疼,只恨没能在原世界里遇见陈知南这样的人。
陈知南察觉了他的视线:“怎么了?”
“没,”任观心眨了眨眼:“就是感觉陈总比传闻中的好说话。”
陈知南这些年因身体原因从不让人近身,但对着英俊帅气会来事的小狼狗,总归会比对上其他人时多几分温和,他见眼前青年眼睛亮晶晶的,心想这小二世祖还挺招人喜欢,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这时车辆停下,司机直视着前方:“陈总,医院到了。”
陈知南碾灭手中的烟蒂,手指在任观心脸上勾了勾:“下车吧。”
本来只是觉得任观心有点意思,他才答应来医院一趟,反正今天的事他都已经推了,跑一趟也不费什么事情。但现在,陈知南还真有点希望任观心和自己的信息素匹配值够高了。
倒也不是非要七十二那么高。
能有个六十就差不多了。
毕竟强扭的瓜实在甜不来,强行让那个任若全娶自己是简单,但之后拿信息素恐怕不会太安生。相较之下,知情识趣的任观心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
下车时,任观心先下了车,然后护着车门上方,并伸出一只手来,方便陈知南下车。
在陈知南下头做事的人要么怕他要么厌他,就算为他开车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有些新鲜地搭了一下任观心的手,下了车。
Ao信息素科的路陈知南已经走得驾轻就熟,任观心跟在他后面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他的左腿,发现如果不留心看,还真发现不了陈知南是个瘸子。系统的资料表明陈知南这道伤是非常严重的,别说走路,就是坐着不动都会疼。
如此看来,老男人可真够能忍的。当然,这一点从他明明有高达九十九的黑化值,外表看来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好说话样子就看得出来了。
是个狠人。
“我裤子上沾到东西了?”
陈知南突然出声,让任观心惊了一下。
靠,这人脑后面是长了个眼睛么?自己看他的腿,他都能发现?
任观心大大方方:“没,就是听说陈总走路不方便,担心陈总腿疼。”
反正他现在就是个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的纨绔二世祖,装模作样的找理由反而会掉陈知南的好感度,倒不如坦坦荡荡的。
果然,陈知南听到他这一点不委婉还带着些冒犯的关心,只是笑了下:“疼什么,都是陈年旧伤了。”
他们刚到信息素科室,里面就有几个穿着白大褂、发量上一看就是主任级别的医生走了出来,对着陈知南一通嘘寒问暖。
接下来就是抽血,等结果出来的这段时间里,陈知南顺带着给任观心安排了个全身体检,估计是怕他有病,任观心乖乖去了,他也怕原身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
任观心走了,陈知南坐在检测室外面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回手机上从各种不同的人那儿飞来的工作消息,没多久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细框眼镜,一看就很斯文败类的年轻医生,胸前别了个名牌,写着付钦两字。
“怎么样?”陈知南放下手机,懒洋洋地伸展了下身体。
“这个优质Alpha又是你从哪儿找来的?”付钦把手里的报告递给陈知南,另一只手塞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他和你的匹配度不如任若全,但有六十八,也不错了。”
陈知南打开报告,略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数据,落在最下方的数字上,满意地勾了勾唇:“能用就行。”
付钦道:“六十就够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这又是谁家的可怜孩子被你盯上了?”说着,他左右看了看。
“别看了,人这会儿去做体检了。”陈知南道:“是任家的小儿子。”
“天,”付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就逮着人一家薅啊,所以呢?怎么样?”
陈知南明知故问:“什么怎么样?”
“对方的态度啊。听我一句劝,与其勉强那些匹配度高的,不如找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你这病需要持续性疗养,要是对面故意折腾你,你可就惨了。”
陈知南失笑:“我还能被别人给折腾了?”
付钦叹了口气:“你毕竟是omega,人是Alpha,其他事是不一定,但一旦涉及到信息素,那就是生理本能,跟打喷嚏似得,人力有时穷啊……”
说着说着,见陈知南脸色有些难看,付钦只能叹气:“这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必须说。”
“知道付主任是为我好。”陈知南脸上的阴郁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又恢复了那懒洋洋游刃有余的样子,唇角一勾:“谁让我是omega呢?”
任观心拿着体检报告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他脚步一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陈知南却已经用余光发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来,见下我朋友。”
任观心走过去,先将体检单递给了陈知南,才笑眯眯地向付钦伸出手。付钦和他握了握,心中暗暗对这个任家小儿子的外貌条件赞许了一番,只是这小子看着就像个风流种子,也不知道自己好友头上得戴多少顶绿帽子。
“你好,我叫任观心,是……”任观心看了陈知南一眼:“是陈总的未婚夫。”
此言一出,不止是付钦,连陈知南都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哎,这,是吗?”一向口齿伶俐的付钦被这意料之外的一招打得有些口齿不清,眼睛下意识朝陈知南那边瞟:“我还没听知南说过呢……”
“因为我确实没说。”陈知南将手中的体检单和方才的匹配度检测报告放在一起收好,笑容玩味:“小少爷,你好像连匹配度报告都没看过吧,就这么肯定我们的匹配度能达到我的要求?”
任观心歪了下头,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他眉间,一双桃花眼里仿佛永远盛着盈盈的笑意,耳垂上的十字架耳钉在医院走廊的灯光下闪闪发亮:“难道没达到吗?我看陈总都把自己的朋友都介绍给我了,应该是对我很满意才是。”
陈知南笑了笑,他今年三十三,再过几个月就要三十四了,年纪说大也不大,但从小到大的经历难免让他的心理年龄成熟许多,身边的人也一个赛一个的都是人精。突然来了个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任观心,还挺有趣的。
“百分之六十八。”陈知南道:“虽然没你哥那么高,但也算不错了。你看哪天空着,跟你父母一起去我家签个合同,再把证领了。”
“好啊好啊。”任观心点头。陈知南这种金大腿能这么轻松就抱上了,换在以前的世界他想都不敢想,脸上的笑都灿烂了许多。
陈知南站起身,眼睛一扫:“还不松手?”
任观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和付钦握着手,连忙松了手指。付钦叹了口气:“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却见眼前青年已经凑上前来,认真地对着自己胸前的名牌看了看。
“付钦?”任观心笑了:“这名也真够占便宜的。”
付钦也看出来任观心是个没心眼的,对陈知南的态度也不是很反感,反而很亲热的样子,看来他哥们这次是找到好工具人了。
想着,他对任观心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咧嘴道:“可不是么,我哥还叫付昂呢,上回喝醉了一屋子人叫我哥父王叫我父亲,那热闹的……”
走廊后边走过来一个小护士:“付主任,急诊那边找您。”
于是任观心和陈知南适时离开。
坐回迈巴赫里,陈知南将报告放进储物格,侧头问任观心:“你要去哪?我送你。”
任观心道:“送我回家就行。”
“不出去玩?”陈知南笑了笑。
“去玩啊。”任观心道:“但那地方太远了,在南三道那边,耽误陈总时间。我回家自己开车去就行。”
“行。”陈知南干脆应下,这段时间来一直让他烦恼的问题得到了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他的心情自然也变得十分不错。车子发动,陈知南点燃香烟,看了眼任观心:“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任观心点头:“有。”
哎,小孩就是好,有话直说,省心啊。
陈知南眯眼笑着,抽了口烟:“问吧,都给你解答了。”
任观心道:“陈总,你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任观心原先在的世界里寡了三四十年的工作狂也挺常见的,但陈知南身处的毕竟是Abo社会,又是拥有情期的omega。要知道,omega情期时是会因为没得到满足丧失理智的,刚刚体检时任观心用手机查了下,发现有不少omega因为抑制剂作用不够跑出门在大街上脱衣服的,还有的让动物成了受害者,吓人的很。所以不少o都会在分化后不久就被Alpha标记,只为了让自己维持人类的尊严。
陈知南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坚持当了三十三年的老处男,不愿成为某个Alpha所有物的决心可见一斑。
现在,他却选择主动要Alpha娶他、标记他。
任观心会问这个问题,倒也在陈知南的意料之中,他衔着烟勾勾唇,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信息素紊乱导致的腺体退化。”
任观心愣了下。
他呆呆的样子,让陈知南的笑容扩得更大。因为生病而不得不被Alpha标记这件事,陈知南看着不在意,心里还是有些烦的。
但要是任观心的话,也没那么差吧。
横竖都是没有感情的事儿,就当养了条小狗了。
陈知南摸了摸任观心的头发,继续抽烟回消息。
任观心理了理自己被摸乱的头发,维持着满脸的怔然,心中暗暗呼叫003。
信息素紊乱?腺体退化?
他……
根本听不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