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大夫在村里已然看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久而久之,也渐渐习惯了。
都说医者仁心,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医罢了,救不了这么多人,村民们一次次面对生死抉择时的无奈与悲凉被他掩盖在心底。
就在他以为宋大喜等人准备放弃救治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宋大喜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治!我们治!”
刹那间,肉眼可见的,他家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宋大喜的二婶,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凝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纠结。
她张了张嘴,“大喜!...”
喊出这两个字后,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大喜二婶下意识地用手揪着衣角,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把衣角都攥出了褶皱。
她不想背上一个不孝敬老人的骂名,在村里不孝可是比天塌下来还严重的事。
但在场的其他人,又怎么会不懂她这沉默背后那复杂的言外之意呢。
宋大喜的父亲,站在角落里,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 “川” 字,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他的双手不停地在身前交握又松开,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对于他们家来说,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那是一家人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而现在,要把这些钱花在老人未知的治疗上,他的内心满是挣扎。
宋大喜爷爷尚在,所以一直没有分家,如今他的阿爷倒下了,大伯就是一家之主了。
他大伯脸上堆起了客气的笑容,朝着沈语和骆大夫微微躬身,客客气气地说道:“感谢两位前来相助,至于后续的治疗,我们家里还需要再商量商量。”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眼神中透着一丝忐忑。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那是一种想要做决定却又不敢轻易开口的怯懦。
在这档口,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不治,因为这话一旦出口,那便是大逆不道,会被整个村子的人戳脊梁骨。
可真要拿出那些钱去治,也不一定能治好。
毕竟自家父亲已经到这岁数了,身子没有年轻的时候硬朗。
但是会意味着以后分到自家的银钱会变少,甚至可能还会有欠债,而且还他可是听到了,那药里,需要人参!
他实在心疼,内心满是煎熬。
这些抉择,不好当着外人面去说,只能先把两位外姓人请走,其他的,等自家人关起门来再好好商议。
对于这个结果,沈语毫不意外。
在宋大喜出声说要救治的时候,无人回应他,沈语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她挑了挑眉,对着骆大夫说道:“骆老头,咱先走吧?”
听到自己被换了个称呼,本来还有些小伤感的骆大夫瞬间不伤感了,他吹胡子瞪眼看着沈语,碍于旁边宋大喜一家人才没有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他在心里腹诽道:“哼,求着老夫时是骆大夫。现在不需要老夫了就变骆老头了。这个沈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