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锋剑在烛台上投出血色剑影,恰如赵佶眉间那抹化不开的愁绪。御案上的密报被夜风掀开一角,露出\"幽州异动\"四字朱批。
\"官家,崇明仓走水了。\"展云翔的玄色官靴踏碎一地月光,\"守仓吏卒七人暴毙,尸身发黑如炭。\"
赵佶指节叩在剑匣雕龙纹上,忽听得瓦当轻响。三更梆子声里,檐角掠过夜枭暗影。韩世忠按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却见官家垂眸轻笑:\"云翔可记得《法华经》中火宅喻?\"
话音未落,东南方火光冲天。浓烟裹着焦糊味漫过宫墙,将半阙残月染成猩红。展云翔瞳孔骤缩——那正是汴梁四大粮仓之首的方位。
\"传旨。\"赵佶振袖而起,禅锋剑嗡鸣出鞘,\"着殿前司封锁十二城门,遇持幽州路引者...\"剑光划过奏章,将\"杀无赦\"三字劈成两半。
大相国寺藏经阁内,赵佶袈裟染露。指尖抚过《景德传灯录》泛黄书页,忽在\"达摩面壁\"处触到细微凸起。青玉扳指轻旋,夹层中滑出一卷羊皮。
烛火摇曳,图上血纹竟与禅锋剑身纹路暗合。赵佶蓦然想起那夜完颜希尹狂笑:\"你以为斩断的是金国气运?这剑饮的可是大宋龙脉!\"
窗外惊雷炸响,羊皮在电光中显出血色脉络——黄河九曲、长江三折,俱在剑纹中蜿蜒。赵佶喉间腥甜,终于明白先帝临终为何紧攥此剑:\"原来...佛门守护的从来不是皇权。\"
瓦当上雨滴渐密,似万千僧众敲打木鱼。赵佶闭目诵经,忽觉禅锋剑在掌心发烫。剑柄莲花纹竟如活物般舒展,渗出淡淡檀香。
幽州城外三十里,展云翔抹去脸上人皮面具。金军大营篝火连天,萨满鼓声震得沙砾跳动。他伏在枯草中,看一队血衣武士押送囚车入营。
\"宋狗!\"鞭影掠过,囚车内老卒抬头刹那,展云翔险些捏碎剑柄——那竟是三年前战死在白沟河的老都头!
子时梆响,展云翔狸猫般翻过木栅。牛皮帐内腥气扑鼻,数十赤膊壮汉正在巨鼎前忙碌。鼎中血水沸腾,浮沉着某种朱红异果。
\"血菩提...\"展云翔齿间渗出寒意。他曾听天山剑叟说过,这种以童男精血浇灌的邪物,能让人化身修罗。
帐外突然脚步纷沓,展云翔闪身藏入尸堆。却见完颜宗弼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个黑袍萨满。那人转身刹那,展云翔险些惊呼——面具下赫然是张汉人脸孔!
垂拱殿内,赵佶将禅锋剑横置龙案。百官惊见剑身血纹竟渗出露珠,在紫檀木上汇成黄河图形。御史中丞王黼突然出列:\"臣闻神兵泣血,乃亡国之兆!\"
\"好个亡国之兆。\"赵佶轻笑,袈裟无风自动,\"王大人可识得这个?\"袖中飞出一枚青铜虎符,正是崇明仓守将贴身之物。
群臣哗然中,韩世忠钢刀已架在王黼颈间。赵佶缓步下阶,禅锋剑尖挑起虎符:\"昨夜子时,王大人府上飞出三只信鸽,可要朕念给诸位听听?\"
殿外忽传来展云翔特制的鹧鸪哨音。赵佶剑势一转,血珠飞溅在黄河图形上,竟显出一行梵文——\"应作如是观\"。
幽州地牢,展云翔反手扣住狱卒咽喉。钢刀挑开锁链时,老都头浑浊眼中忽现清明:\"小心...萨满教的...\"
轰隆巨响打断话语,地动山摇间,展云翔瞥见窗外祭坛血光冲天。血菩提在鼎中疯狂生长,藤蔓如毒蛇缠住金兵,吸成人干。
\"快走!\"老都头猛推展云翔,自己却扑向追兵。展云翔咬牙劈开地牢暗门,寒鸦惊飞中,听得身后嘶吼渐渐化作佛号——那老卒竟在血泊中结跏趺坐!
汴梁城头,赵佶面对汹汹舆情,突然纵声长啸。声浪如暮鼓晨钟,震得护城河涟漪四起。百姓惊见官家袈裟鼓荡,周身隐现金光——正是佛门绝学\"金刚狮子吼\"。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赵佶收势而立,禅锋剑指天发誓,\"若此剑真伤龙脉,朕愿以身饲剑!\"话音未落,剑身血纹突然流转,在众目睽睽下化作祥云瑞鹤。
幽州郊外古刹,展云翔剑尖挑开萨满黑袍。面具落地声里,月光照亮一张本该死于三年前的脸——正是当年献策联金灭辽的郭药师!
\"很意外?\"郭药师狞笑,手中骨笛发出厉啸,\"你以为赵佶真是什么得道高僧?他比完颜希尹更...\"话未说完,七窍突然涌出黑血。
展云翔急点其穴道,却见郭药师胸口钻出血色藤蔓。那些藤条如有生命般裹住尸身,顷刻间开出一朵妖异红花。
汴梁宫中,赵佶突然心口剧痛。禅锋剑自动出鞘三寸,剑鸣如泣。他望向北方星空,只见紫微星旁血光隐现,恰似那卷羊皮末页的谶语:\"佛魔一念,山河倒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