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担心”二字,姜锦音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惊恐的目光怯生生地投向冷彦尊,随后便瑟缩着低下头,藏在程雅菊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你担心她?哪有你这么担心的?”程雅菊怒目圆睁,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空气点燃,厉声质问道,“大半夜像个索命鬼似的跑过来,是想把人吓死吗?我都提醒你多少回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要是因为你这一惊一乍,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太婆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你没完!”
那决绝的态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与冷彦尊拼命。
冷彦尊对此却嗤之以鼻,从鼻腔里冷冷地哼出一声,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寒冬的凛冽,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外婆,您真有意思。我不关心她,您说我心狠手辣,我关心她了,你又嫌时间不对。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在某个心血来潮的夜晚,突然想见她,来看看自己孩子的母亲?这难道不是我关心的证明?”
他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即便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他那肆意的眼神、随意的站姿,无一不在昭告着,他此番前来,绝非仅仅是为了关心。
程雅菊见他这副张狂的模样,更是怒不可遏,颤抖着手指向他,声嘶力竭地吼道:“鞋也不换就大大咧咧地闯进来,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给我滚,立刻马上!”
“我为什么要走?”冷彦尊像是故意要挑衅程雅菊,话音刚落,便一个箭步跨到床边坐下,连鞋都懒得脱,双腿搭上去,直接靠在床头。
那嚣张的姿态仿佛在宣示着这是他的领地。
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目光直直地射向姜锦音,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霸道:“音音,过来,让我好好关心一下你,今晚我就睡这了。”
“音音”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姜锦音的身体瞬间抖如筛糠,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程雅菊见状,立刻像一只护崽的母兽,迅速张开双臂,将姜锦音紧紧护在身后,声色俱厉地喝道:“你别在这儿撒野,赶紧滚蛋!”
冷彦尊却不慌不忙,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外婆,我可没撒野。这些日子我好好反思了一番,不得不承认,之前我对她是有些粗暴了。她走之后,我才惊觉生活变得如此空洞乏味,满心都是懊悔。”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如同狡黠的狐狸,精明地在姜锦音身上来回打量,随后话锋一转,“所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弥补她。”
说到这儿,他猛地抬手,重重地贴在自己的胸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毕竟,我是这孩子的父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不是吗?”
姜锦音眼眸中满是惊惶与恐惧,无助地瞪着冷彦尊。
冷彦尊神色自若,目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继续说道:“孕妇需要另一半在身旁给予情感支撑,虽说我和她的关系有些复杂,但作为孩子的父亲,这份责任我推卸不了。”
程雅菊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不过刹那间,她便回过神来,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你又在盘算什么?别把我当傻子,你一肚子坏水,我还不清楚?赶紧给我走,少在这儿气我这把老骨头!”
“外婆,我真没气您的意思。您不妨想想,要是我真对她有歹意,她还能安稳地站在这儿?大半夜我赶来,不为别的,就是放不下我未出世的孩子。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再怎么无情,也不至于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想起之前那些事,还有音音发烧的情形,我心里满是愧疚。”
冷彦尊一边说着,一边猛地从床上起身,步伐急促有力,径直朝着她们几人走来。
救命,别再叫她音音了,别再叫了,别再叫了,她害怕!
姜锦音在心里呐喊,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双手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挽紧程雅菊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如同深秋里飘零的落叶,带着哭腔小声呢喃:“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别怕,有外婆在。”程雅菊轻轻拍了拍姜锦音的手,压低声音安慰道,话语里带着长辈的坚毅与守护,“外婆不会让他乱来的,这就把他赶走。”
冷彦尊几步跨到她们面前,他身形高大健硕,像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眼前,将光线几乎完全遮挡,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就让我好好陪陪姜锦音,我们得培养培养感情。你护不了她一辈子,有些事我们迟早得面对,不是吗?”冷彦尊微微低头,目光在程雅菊和姜锦音之间来回游走,言语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却又巧妙地带着几分商量的口吻 。
程雅菊抬眸望向冷彦尊,他此刻眼中满是恳切,可程雅菊心里清楚,他什么德性。
不过,若冷彦尊真对姜锦音起了杀心,以他的手段,姜锦音恐怕早就死了。
毕竟两人之间还维系着一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有些纠葛,确实躲不过,早晚都得直面。
从血脉相连的角度出发,程雅菊打心底里希望他们能缓和关系,为孩子营造一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
然而,当她侧过头,瞧见姜锦音那瑟瑟发抖的模样,恐惧笼罩在这个年轻女孩周身。
程雅菊深知自己将姜锦音带到这里,本就是为了护她安全,倘若就这么轻易地答应冷彦尊留下,无疑是将姜锦音再度置于危险的漩涡中心,自己又如何能心安?
这是对姜锦音的不负责任。
很快,程雅菊的眼神瞬间坚定如磐,她紧紧握住姜锦音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长辈的关怀与力量,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想在这儿培养感情?行,那我把锦音带到我屋里睡,你自个儿留在这儿。有什么感情,等白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慢慢培养,现在可不行。”
语罢,她微微侧身,目光温柔地看向姜锦音,和声细语道:“孩子,去我屋里睡。”
姜锦音忙不迭地点头,脑袋晃动得如同急速旋转的拨浪鼓,脚步匆匆,就要跟着程雅菊逃离这个令她恐惧的地方。
就在这时,冷彦尊漫不经心,同时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裹着惆怅与无奈:“好吧音音,你走吧。漫漫长夜,我还是打给我的朋友兜兜,好好聊聊天,疏解一下我烦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