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人形宝可梦啊 第17章 永恒的课题

最后是大吾这个好心人出手带了华悦一程，也带走了岩勇手中的录音器。

他和大吾的身高差距不大，只要稍微贴近一些是坐的下的，都是男生也没啥不好意思。

就是这孩子在看见自己披散的长发时，颇有些心虚的别过了眼，只是伸出手来给自己借个力上鸟，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身为男性却留长发的偏见。

【不，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华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都明白的，但还是伸出左手拉住对方随即轻巧跳跃而上。

毕竟现在这个世界像他这样的人的确少，大吾不对自己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已经很不错了。

盔甲鸟大抵是兹伏奇家的培育屋中出来的，面板上那精英级初期的实力，以及下方密密麻麻的传授技能让小悦忍不住的咋舌。

【真有钱啊，不愧是家里有矿的家族，甭管用不用的上，能学多少学多少。】

在飞行途中，华悦能感觉到有股视线一直停留在衣物破损处的伤口上。

许久没被人这么直白的盯着看了，又想起现在自己的衣冠算不上多整洁。

华悦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居然让小辈看笑话了。又等了好一会那股视线都没有移开的打算，他只觉脸颊发烫的像是贴着两只猛火特性的火稚鸡，只好开口委婉提醒下。

“……都是小伤口，别见怪。”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盯着的。”

大吾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立刻开口解释。但他又忍不住扫了眼没有血渍的皮肤——那上头那密密麻麻的浅色刀疤，实在让他没法不多分些心思在对方身上。

终于没人一直盯着自己，华悦回忆着离开前的闹剧，眼神放空。

……

在大吾赶来一会后，其他的搜查官也都陆续赶来。

那会他正接受队医小姐的检查。那位女士在见到自己的伤口和青绵鸟的尸体时，面上还流露出心疼和不忍，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小披风取下给自己放置青绵鸟。

随即便转身拿医疗包去了，也就这会的功夫。

一回头她就见华悦已熟练的抓着不知哪来的，长势极好的止血草成株。

他熟练的像是在处理豆芽。一边迅速揪掉不能入药的部分，又掐着胡椒大小的果实用手碾出汁液，涂在伤口附近进行麻痹。

这动作熟练的，像是有了从医经验几十年的老大夫似的。

独剑鞘也又在华悦的指示下，用缎带充当止血带替他绑住了受伤小臂的上端。

在看见关切看着自己的裙儿小姐时，神色温柔歪头沉思片刻，随即低声轻言几句。

裙儿小姐言笑晏晏的点头，发出几声清脆的“裙儿～”声后，他又平静抬头征求起自己的意见。

“你的裙儿小姐有遗传技能治愈之愿，头上花朵的花药丝能入药，搭配止血草可提升植株药性，亦有镇定作用……我能斗胆讨要一根吗？”

队医呆愣当场，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家精灵似的，裙儿小姐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也跟着“裙儿裙儿？”的问着。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吧可以吧？

“啊嗯……没问题，裙儿她答应就可以。”

那位女士手里握着未开封的伤药愣了片刻，又看向华悦腰间的精灵球，接着瞅了眼独剑鞘和奇鲁莉安。

她这才恍然大悟的一手捂嘴，像是见到啥珍稀动物似的，难以抑制的惊呼出声。

“啊！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替我们出了口恶气的，把熔岩队吓进医院的训练家！”

华·把人给吓进医院的训练家本人·悦：……

糟糕，被认出来了，不会是要找自己做思想工作吧。

听录音器内容的众多搜查官。本来正面色阴沉，神色不善盯着晕倒在地的泽逸和站在一旁的岩勇，闻言则齐刷刷的转过脸来。

那画面，那默契度，让正在给自己绑绷带的华悦都愣了一下。

顶着那群人宛若想吃了自己的表情。华悦抓着那绷带，是绑也不是不绑也不是……最后还是强装镇定的给自己上好了药，还多缠了一圈。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下搜查官们看泽逸的表情更不对了。有个脾气冲的直接掏出手镯，啪的一下扣在他的手腕处，不解气的狠狠一脚，直接将他踢到熔岩队成员的身旁。

搜查官们默契选择性失明和失聪，只当没听到泽逸的痛呼声。

大吾被他们推了出来。作为和华悦年龄相仿的人，被迫承担起了送华悦先行离开的任务，反正剩下的只有善后工作，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算少。

在体验了正派挨打，反派劝架的奇怪场面后……大吾的心理承受能力一下就拔高了很多，他面带笑容的接下了前辈的嘱托，并带走了那个录音器。

这才有了如今二人同骑一鸟的情况出现。

……

回忆结束，乘坐飞行宝可梦的速度比起步行要快的太多，这下已经到了橙华森林的边陲地域。

“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你的护道者仍旧不愿意出现吗。”

大吾有些好奇的询问道。毕竟他们都判断华悦身后应该是有一只实力深不可测的精灵，才敢这样深入森林。

而一直没见到祂的身影，大概率是幽灵系的宝可梦。

“……我能应付，所以不需要他出场。”

自己有没有护道者他还不清楚吗，华悦干巴巴回道。

“你对宝可梦很了解，家里是有培育家的长辈吗，我听若素小姐说了，她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裙儿小姐有那样的能力，叫我回程路上谢谢你的提醒。”

关于这事，华悦还真不敢直接给大吾答复。

他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多久，自己的记忆好像也出了问题。目前他连那个被小悦和奇鲁莉安一直挂在嘴边的【森林】都不知道究竟是啥东西。

还说【森林】在找自己，为啥不能说清楚啊？是谁？还是某个组织？谜语人拜托给我滚出世界啊！

可基格尔德的情感核心又好像和自己很熟，能和那位有联系，或许自己曾经还真在卡洛斯那地儿，做出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过？

甚至特意拜托他的细胞在这里等自己，还给他带来了四只未知图腾和所谓的“钥匙”。

不行，想的自己头大——他又不是塞缪尔，只要和别人对视一眼就能把人家一生的记忆都看个精光。

哪怕是本人忘记的东西都瞒不住他，这个堪称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恐怖家伙。

【肯定就是了，那本手写笔记的内容可做不了假，但有件事我可以明确的说——你的确和‘森林’有联系。

以你对能量的控制程度和图鉴的知识存量，去培育家公会绝对是个香饽饽。

如果不想被一些“大师”骚扰，自己为自己设置下背景是有必要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嗯，家里有当培育家的长辈……他对草系精灵的培育比较了解，我之后处理好了青绵鸟的事，也要听他的建议去一趟培育家公会。”

“相信你能胜任家中长辈的任务。”

一提到青绵鸟的事，大吾知道轻重，也就不再试图打听华悦的身份了。

也不知是不是赶路途中太过安静。大吾又接着扯了点宝可梦的相关知识，华悦都能够对答如流，不行的小悦也会从旁提醒几句。

这下大吾对自己谈吐的语气终于带上了对同龄天才的认可，而非是被家里人丢出来玩命，还需要搜查官开导的小可怜了。

这细微的语气前后变化，倒是让华悦差点被逗笑了。

不过也正常，面对一个初见就在殴打他人的小孩，是个人初印象都不会好到哪去。

盔甲鸟平稳落地，华悦与大吾双双跳下地来，大吾脱下手套伸出手郑重介绍起自己来。

“聊了这么多，我还没正式请教你的名字过，我是大吾，兹伏奇大吾。”

“华悦，你可以叫我阿悦，随意些就好。”

两只手轻轻交握，克制的上下轻晃。

他本来还有些介意自己满手血渍，算不上干净，会不会脏了大吾的手……到底还是自己心思重，不了解对方了。

【嗯，非常正式的贵族握手礼，大吾起了结交的心思了啊。】

华悦愣愣的看着大吾手指上的，与自己空间里头不说一模一样，那简直是一个样式的戒指，霎时间沉默了。

得，原来与自己有缘的是兹伏奇家族的人？

“多保重大吾，之后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华悦抬眸，双眸凝视着大吾的双眼——这是他目前能给出的最大尊重。

在盯着自己的眼睛怔愣片刻后，大吾马上回过神。也不知是主动还是下意识，他猛的握紧华悦满是血迹的手，在华悦诧异的表情下郑重承诺着。

“联盟会为这件事，给你一个合理的说法。”

“……拭目以待，但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未来。”

华悦终于露出抹淡笑来。看来这里的官家不算真的无可救药，倘若未来真的是这位担任的冠军……或许作风不会差到哪去。

目送着大吾骑乘着盔甲鸟离去，华悦总算是松了口气。

【给的说法大概率是钱和宝可梦，不过嘛……如果你待会不想个理由，你身后的乔伊就要找你讨个说法了。】

华悦一愣，僵硬的回头看去，就见乔伊和幸福蛋正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他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状态，咽了口唾沫。

呜呼，吾命休矣。

在乔伊开口前，华悦立刻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发动了突袭先发制人。

他将装有青绵鸟的袋子交给对方，麻烦她为自己寻个干净盒子安置这孩子的尸身，他愿意付钱支付。

“……他是你新收服的宝可梦吗？”

乔伊在看见青绵鸟的尸体后，倒吸一口凉气，语气颤抖的问着。

“不是……是有可能成为同伴的好孩子。”

华悦淡淡道，随即不再言语，左手一撑床沿，配合的侧躺在了病床上疲惫的阖眸。

被又一次推进治疗室的华悦安详闭眼。趁着检查和打吊水的功夫，倒头就睡，带着精灵球的两小只一块加训去了。

毕竟他之后得去一趟培育家公会，初级培育家只考理论知识，和至少一款初级能量方块的成功率达到90％以上。

不趁现在试做下能量方块，到时候怕是没法通过考试。

……

在熟悉能量方块的制作过程中，华悦抬首望向远处那棵形态扭曲的巨树。

因为青绵鸟的事，华悦不得不重拾自己过去的疑惑，而他细细想来……对待死亡和生命这一永恒的课题，他依旧怅惘、依旧迷茫。

尽管小悦告诉自己。青绵鸟的体内有了自己的血，灵魂也未离开，有了这股强盛的生命能量，若是将其带去朽灵之森，将有可能以全新的生命形式迎来新生。

小悦说出结论：所以他不需要迷茫和悲伤。

可他又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因为亲眼目睹一条鲜活的生命，又一次在自己手下离开。

就差一步，只差一步，那孩子或许就能得救。

但他却又为青绵鸟的新生感到愉快——也为自己这样的心态而恐惧。

在梦中，华悦抬手按照记忆与幼年时的体会，再次唤出一株黄金荻花来。

那株荻花仍旧如记忆中那样，熠熠生辉，散发着强烈的生命气息……也引来了独剑鞘的注视与好奇。

华悦凝视着荻花，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在现实中见到它的最后一面——

如果任何生命都可以通过这荻花而改变，从而逃离死亡的拥抱，那么身为助推者的自己——

是否早已丧失了成为医者的初衷？是否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呢？

在发出这个疑问的瞬间，那株荻花丧失了夺目温和的光辉，最后化为泡影而消失。

华悦不敢想，甚至下意识的逃避着这个困扰了他一生的问题——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对自己的【天赋】生出了恐惧心理。

也正因此他失败了，没能像自己的同胞们那样走出自己的【道】……反而像个没长大的孩童，任性的将这个问题留给了后世的人。

黄金荻野啊，黄金荻野，成也是你，败也是你。

几声自嘲后，华悦摇摇头叹息着，示意独剑鞘专心训练，莫要嘴馋，自己也再次投身于对能量方块的研究之中。

面对着复述精密的要求，以及各种细致的量词与树果的加入顺序……华悦揉着脑袋，莫名幻视起曾经在玄都手底下学医的苦日子。

他边郁闷的啃着书，边又释然的想着。

被人称为“神医”的自己不过是过去式——他到底还是个普通人罢了。

毕竟就算是神医，也不是生来就是神医的。

神医也是需要像个普通人一样寒窗苦读的，也是会为一时记错方子而含泪抄书，被拍手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