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人形宝可梦啊 第199章 祭典前夕

香薰市，城市外围，铁路车站，华悦、大吾和米可利三人轻装上阵，与一群各自背着行李的背包客和游客一同，自车站有序离开。

车站出口再往前不过几步的距离，在道路一旁，伫立着一块大大的标牌，上头写着香薰市的城镇题词——

〖这里是香薰市。

带着些许奇妙的城市。〗

兴许来到一个新的城镇，便率先浏览城镇题词的行为，在宝可梦世界，是每位前往外地旅游的旅客之间某种不成文的规定。

有许多背包客，或是报的旅游团的人群，都各自挑选了自己心仪的角度，由好友或是陌生人帮忙，将自己与标牌一同拍了下来。

“这就是香薰市啊，果然如城市介绍一样，是有着有别于密阿雷市快节奏气氛的城镇呢。”

米可利轻抬了下墨镜，就神采奕奕的看着四周的风景，华悦和大吾则认同的点了点头。

兴许是快到了〖浮华一梦〗祭典的举办时间，最近前往香薰市的车票都相当热销。

大吾还是买了头等座的包厢，才终于是抢到了票，不至于要他们再一大早乘坐飞行宝可梦赶路。

“既如此，要不要也跟着入乡随俗一次呢？时至今日，华悦你的个人空间里，好像仍旧没发过哪怕一条的说说吧。”

见华悦盯着城镇题词的方向，大吾和米可利狡黠一笑，前者立刻掏出了手机晃了晃。

“第一次的体验是很重要的呢，更何况是难得的旅游。”

见华悦隐有意动之色，米可利跟着趁热打铁鼓励道。

“啊，说的也是，那就一块来张合照好了。”

其实严格说来，这算是华悦第一次接触现代的人像合照。

先前他多是拍摄的自然景观，不然就是应付记者媒体，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与友人的合照还是第一次。

“既如此——这次迟来的机会能否让给我呢。”

华悦点了点头，但还没等三人商量是否要与其他人搭话，他们身后便传来了一声他们尤其熟悉的清亮嗓音。

华悦回过头去，就见冬青正身着常服，神情陈恳温和的与他们挥手笑着打着招呼，就像前些天的宴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啊，那就麻烦师兄了。”

华悦不动声色笑着接下了话，将自己的手机率先递给了冬青，就与米可利和大吾一块，在略显拥挤的人群里找了个空位。

以前者站在c位、米可利和大吾伫立两侧的站位站定。

米可利和大吾兴许应对过很多拍摄的事，再加上是与好友一块，这会称得上轻松惬意。

一人一手轻搭在华悦双肩上、另一手则比了个剪刀手，不论是表情还是姿势都无可挑剔。

华悦也好脾气的让两人搭着，面上表情温和，但身体却尤其僵硬、就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不动。

“……师弟啊，嗯，你要不试着换个姿势？”

看着这个微妙的画面，冬青斟酌半晌开了口，若非现在是在的香薰市，他都要怀疑这三位搜查官是不是在出什么秘密任务了。

“稍等。”

大吾率先反应过来，回忆着他先前浏览的香薰市旅游指南，立刻低声与华悦耳语着说了什么。

下一刻，华悦果然两眼一亮双手叉腰，当真对镜头露出了个真心的期许笑来，眉眼弯弯，翠绿双目在阳光的衬托下仿若熠熠生辉。

“parfait！”（完美！）

虽不知道大吾说了什么，但冬青知道这是个好机会，立刻以给同族小姐们拍摄的手法，精准抓拍、将时光定格在了这一刻。

观摩着手机上的三人合照，华悦将照片转发给了大吾和米可利，并与友人们一同发布在了朋友圈。

盯着这张意义非凡的合照、上头三位少年人意气风发、青涩而真诚的笑。

朋友……真好啊，华悦忽然在心中感慨着。

『嗯决定了，之后找个机会去洗出来，放在相框里摆在卧室里好了。』

【啊，只是想想画面感就觉得很不错。】

小悦不知何时也坐在他肩头，二人神情是说不出的柔软，像是下一刻背景板就要开出小花似的。

注意到华悦此刻表情的米可利和大吾对视一眼，也扬起了个温和的笑，并利落的为华悦的第一条朋友圈点了赞。

“说来，你刚和华悦说了啥？能让他露出这么'孩子气'的笑。”

“我跟他说，香薰市的手作巧克力很有名，有部分甚至是不提前预定就买不到的口味——

所以昨晚回酒店的时候，我就特意与店家预订加急了几十盒全口味巧克力，可以让他带回秘境给他家里人。”

米可利戳了戳大吾好奇问道，后者则扬起了个“不愧是我”的笑，语气带着些小小得意。

“……嗯，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

米可利停顿片刻，眼神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这位大少爷，干巴巴捧场道。

啊斯国一，这就是钞能力的力量吗，真是厉害啊——阿尔宙斯在上，希望店家的手没有废。

不远处街道的某处拐角，一个背着破旧单肩包、衣饰风尘仆仆，从外表看去称得上泯然众生的白发青年伫立于此。

在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对方不知留在此地、又静静观望人群往来多久了，或许很早、也可能不过片刻。

但此时，他却将华悦一行人合影留念的全过程尽收眼底，神情专注而肃穆。

仿佛在注视一座过去的雕像、一位受人敬仰的伟人，一个过去曾与自己并肩的可靠身影……

对卡洛斯来说，名为华悦的少年可以有很多的身份和形容词，总归不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旅客。

青年眼神带着怀念和恍惚、就微瞪大眼来，沉默着定定注视华悦的方向，嘴唇似是嗫嚅、似是因情绪极大的起伏而微颤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打算向那地靠拢，带着天南海北下竟能与故友重逢的隐隐激动。

但不过一步的时间，脚尖轻触光线的刹那——

他看见，阳光下，华悦将手机轻抵于胸口，扬起的安适而满足的笑。

白发青年顿住了，这才如梦初醒般收住了自己的动作，恰逢此时，一只气势浑厚却敛而不露的小木灵从他影子中钻出。

〖种族：小木灵♂

属性：草、幽灵

特性：收获

等级：80（冠军级巅峰）

……』

小木灵面上神情尊重而留恋，但他只是遥遥看了眼华悦，便阖眸，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别去打扰领主大人了，AZ，否则就是我也不一定能平息父亲的怒火。〗

小木灵看向男人的视线冰冷、带着不赞同和威胁，全然不复看向华悦时的温柔。

他会跟随在AZ身边、保证对方的生命安全，不过是遵循领主的命令罢了，因为3k年前领主曾如此吩咐他——

所以他照做了，时至今日仍旧做的很好。

但在当初那件事过后，他做的也仅止步于“保证这人的存活”了，至于怎么活、活的怎么样，这不是他会在意的。

身为朽灵最初的子嗣，小木灵对这位某种程度上来说既是领主、亦是自己曾祖父的人，带着天然的眷恋与亲近感。

苏生之蕊，啊，剥夺生命、亦埋葬死亡的白花啊……小木灵几乎要情难自已的哼唱起赞颂词来。

他记不清有多久的年岁，没见过这令他魂萦梦绕、娇嫩而痴迷、只是见一面就令他心生欢喜的花儿了。

对幽灵系宝可梦来说，执念，它是一段甜美的回忆、一个支撑行动的动力。

但对人类来说，小木灵想，执念——它是足以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又甘之如饴的毒药，尤其是对于有着深刻交集的人来说。

就像生生切除巨树根系一样，纵然能够修补，但后来生长的根系——它们无不带着最初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

借由幻象而掩盖外貌的AZ低声应道，心知华悦五感的敏锐，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也不再停留，立刻转身离开了原地。

现在也不是他们见面的时候。

下一刻，正准备与友人们一块前往巧克力店的华悦，霎时似有所感的回首，直掠过人群看向他们本伫立的位置。

见源头空无一人，他却是心下却不松反紧起来。

……

『刚刚看我们的，是谁？』

巧克力店内，趁着友人们挑选巧克力种类的间隙，华悦沉声询问起小悦来。

他在卡洛斯的旧友可没多少，能用那种，哪怕现在回忆起来仍能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视线看他。

那么来人，肯定是他名义上的“旧友”了。

毕竟华悦情况特殊，能被他称为旧友的，一个个的，同种族的大多没他这祸害能活。

剔除正常人员，剩下的划分就简单了，无非两种——

要么本来就不是人，要么是还不如别当人。

【……一个无关紧要的幻影，一株根系长势凶残的树苗。】

小悦面上表情平淡，眼神飘忽，视线仍久久望向来时空旷的巷口，语气轻飘道。

一个心照不宣的回应，一句带着卡洛斯吟游诗人特有的、漫无边际的辞藻修饰，却一下让华悦的心又沉了几分。

哦，看来来的是后者。

下意识的，华悦倏的双手抱臂搓了下小臂，生怕小悦又情绪不稳、把那些个伤疤暴露出来。

Z2的能力他自然是信的，只是那场谈话后华悦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在现代人的网络涵养之下，自己的性格也不知不觉间跟着变了很多。

若是有什么不爽的，他如今也大多选择在不妨碍别人的情况下——立刻当场发疯。

秉承着“有什么仇尽量不过夜，过夜就把利息收的他底裤都某得了”的原则，去舒缓情绪。

华悦心下感慨，连小悦都表示现在的年轻人比他有觉悟，说的话也跟打油诗一样朗朗上口——

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时卵巢囊肿，骂一顿海阔天空，打一顿延年益寿。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如果不好过了，那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网络上的人个个都是人才，个个说话又好听、话糙理不糙，他们真是太喜欢现代人的精神状态啦！

兴许是从塞缪尔那听了啥不得了的东西，又或许是被神只间的狗血恋爱史给拉高了上限、还开了眼界。

小悦的情绪也跟着稳定了太多，就跟重启了似的，现在他从对方嘴里听的最多的就是——

「哈哈哈，没事哒没事哒～如果有事就全杀啦～」

所以他也没尝试过，是否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大吾眼神问询的看了他一眼、米可利也隐晦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说起来，师兄，你怎么忽然来香薰市了？”

华悦轻摇了摇头，面上是安慰的笑，示意没什么大事，就转首自然衔接起与冬青的谈话来。

“纠正下，不只是我，有许多洛华人都会来参加夏日祭，母亲身后的这一支就负责的夏日祭的主要活动。

更何况，赫莉和她的母亲也会来参加祭典的表演家演出，于情于理，我都是该到场的。”

冬青正细细打量着冷冻柜中，被一字排开放置的，精致小巧的手作巧克力。

他边笑着回话，边与服务员做着沟通，好把他选中的巧克力包起来，之后再拿去送人。

“你知道夏日祭的对战吧，那个洛华家会自掏腰包，为优胜者提供奖励的活动。”

华悦闻言沉默颔首应下，冬青随即想到了什么般，在沉吟片刻后直起身来，就神情肃穆的凑近小声提醒道。

“知道，祭典有问题？”

“本身没有问题，只是其中的大奖，这个奖项有问题。”

边说着，冬青还不动声色瞅了眼大吾和米可利，随即转回视线，就轻拍了拍华悦的肩提醒着。

“——大奖其实是一次洛华家内部秘境的进入机会，但大多情况下，这个名额都是被内定的。”

冬青没有全说出口，他知道华悦是个聪明人，不至于听不出他的暗示。

洛华一族的祭祖仪式水很深，它的意义非凡，更是牵扯到“祖地”的一项仪式，外族人就是掺和了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华悦才刚接触洛华没多久不清楚也正常，只需要知道，它肯定没有表面旅游局宣传的那样慷慨无私就对了。

尽管对方是自己的竞争者，但冬青并不讨厌华悦、也不想因此与对方绝交，所以今日他才会主动与他们搭话。

“……好，我知道了，我之后会与他们说明的，但你怎么办？”

后者闻言立刻轻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冬青作为洛华本家人，这种仪式肯定是会参与的。

“我？”

冬青眨巴眨巴，先是拿到服务员递来的包装，又接过他单独挑选的、个人最喜欢的一款高度酒心巧克力，转而递给了华悦——

Remy matin（人头马干邑）。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放心吧，师弟，你师兄我吉人自有天相，老祖宗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保佑我的～”

冬青递了个wink故作轻松道，华悦闻言则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最后不知是无奈还是纯粹无言以对。

他沉沉叹了口气，就接过了这枚酒心巧克力含入嘴中，感受着舌苔上，高级巧克力带来花果香浓郁，余味悠长的香味。

“……如果他不是好人呢。”

华悦眼神一顿，只觉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他定定注视着冬青半晌，随即便小声喃喃出声道。

“什么？”

冬青疑惑道，华悦方才的声音实在有些小了，所以他是真没听见。

“没什么，只是这酒……啊不是，我是说，这巧克力确实挺好吃的。”

华悦故作严肃道，徒留一直望着门口，因而此刻率先发觉，两棵招财树忽然肉眼可见开始长花骨朵的小悦表情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