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中的某处。
跟着那道声音的指示,纪尘在爬满藤蔓和苔藓的石壁上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开关,他刚按下去,周围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沙砾和尘土从上方扬下,他面前那道浮雕着各种复杂图形的石门缓缓地向外打开。
“进去,里面有好东西。”纪尘脑海中的声音命令道,听起来似乎有几分急切和激动。
纪尘不疑有他,将照明的法器举至跟前,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石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头顶上爬满了巨大的藤蔓,像是一条条扭曲的绿蛇,交缠堆叠在一起,尾巴杂乱无章地垂落在半空中。
或许是许久未有人气,纪尘刚一进去,背后便感觉到一阵渗人的寒意。
他脑海中的声音,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指挥着他左转右绕,不仅避开了这里面的许多机关和阵法,还带着他来到了最里面。
一个由藤条简易编织的蒲团上,盘坐着一个男人。
纪尘抬头初看时简直吓了一大跳。
原因无他,在如此隐蔽又安静的地底下,男人无声无息,静坐在那里,露出来的皮肤看起来和活人无异,看起来像是寻常的打坐入定了一般。
可诡异的地方,他在男人身上没有感觉到半点活着的气息,看起来像是死去多时。
“他果然逃到了这里……”脑海中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是谁?”听那个声音这么说,像是认识这个男人一般,纪尘不由问道。
他似乎也不打算瞒着纪尘,直言道:“他就是曾经的云上宫宫主,杜衡。”
因为自己天极灵体的体质,纪尘也多少了解过万年前关于那位成功飞升的天极灵体之人。
传言在方玄飞升的那一天,天地混沌,日月皆不可见,雷霆万钧。
同方玄一道飞升的,还有他的数位亲友。而那云上宫宫主杜衡,便是同那天极灵体方玄交好之人,亦是传言中同他一道飞升之人。
沧海桑田,日升月落,尽管云上宫早已覆灭,可修仙界中几乎所有人都默认那曾经的云上宫宫主,早已跟着方玄飞升成仙了。
可他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纪尘说道:“杜衡不是早该已经飞升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他一直在此处待了有万年之久?
良久,那声音幽幽道:“他并没有得到此界中天道的认可,谈何飞升?堂堂云上宫宫主,不知受尽了多少人的恭维和敬仰,最后却像只小鼠一样,躲到了这么阴暗地方,死得无声无息。”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惋惜。
纪尘若有所思,说道:“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那你之前信誓旦旦告诉我的,我和我身边的人最后都会成功飞升,是不是也无法全部做数了?”
回应他的声音极冷,几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一定会飞升成功,这是命运使然,而且,有我帮你,你还在怕什么?”
听得那声音这样笃定,纪尘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对啊,他脑海中的这个人神通广大。在上仙山之前,他只是一个四处流浪的乞儿,白日里乞讨,晚上便睡在破庙。
某天,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道声音,不仅教他方法杀死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还告诉他,他是这个偌大世界的主角,气运之子,往后的道路光明璀璨。
再之后,仙山上的清远仙尊找到了他,将他带回了天虚宗。仙山上的人对他热情又恭维,这在以前几乎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而这所有的改变,都来自他脑海中的那道声音。
纪尘那时问过他,“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道声音自称系统,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东西,系统说:“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任务,是天命指引我帮你,助你早日登临仙界。”
此时,系统又在他的脑海中开口了,声音不耐:“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的道心如此摇摆不定,以后如何成事?”
纪尘呐呐两句,不再反驳。
系统又道:“云上宫曾经有套独特的传承,但是那杜衡愚昧无知,不仅不交出,还将那传承毁了。如今他灵体已消散,你速速用我教你的那套功法,将他的肉身消化掉。”
系统传给纪尘的那道功法霸道之极,纪尘怕被清远仙尊看出端倪,之前在天虚宗没敢动用,一直老老实实地修行。
吸收修士的肉身助其生长,在修仙之人眼中,这无异于揠苗助长,几乎是邪修才会做的事,但系统的这套功法又与邪修的不同,完全不会有任何反噬。
见他犹豫,系统催促道:“你还想不想变强了,浪费了这具肉身,要想找到下一个合适的肉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纪尘咬咬牙,还是运用功法将杜衡吸收了。
蒲团上,最后只留下空荡荡的衣物。
系统满意极了,“好了,杜衡的契约神兽赤晴鸟应该也躲在地宫中的某处,你灵血中如今已带有杜衡的气息,等找到赤晴鸟,便能与之契约,让它听命于你。”
……
“哥哥,你还没告诉我是哪家的弟子,以后我该上哪里找你?”
一路上,云别对林知聿好奇地问东问西。
要想出地宫,肯定要找到上去的路。林知聿初落下的那个深渊,其中的白色烟雾实在诡异,要想从那里上去,几乎不可能,于是便只能重新找路。
相比于林知聿的焦虑,云别倒显得格外悠哉悠哉。
一路上问个不停,尤其是对林知聿的事格外好奇。
好奇林知聿住在哪里,平时身边又有什么人。
他身上的精力跟用不完似的,林知聿甘拜下风。
“等出去了,哥哥接下来要去哪里?”
林知聿想了想,弟子考核快要开始了,但是在回仙山之前,他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林知聿不答反问:“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要去的地方啊?”云别半开玩笑道:“要不我跟着哥哥走吧,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林知聿睨他一眼,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你若跟着我,若是被人打出来了,可怨不得我。”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看得云别一阵恍惚,心想,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敢打他?
突然,他一把将林知聿圈进怀中,拉着他一道躲进了一旁的阴影中,低声道:“嘘……哥哥,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