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间携崔芙极速奔跑在小巷间,犹如一个幽灵穿梭其间,悄无声息地出现,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论武力,她不敌天下豪杰,论轻功,她自当占据一席。
跟在柳花间身边学了一段时间,崔芙轻功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次,可到底还是比不上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落了一程。
“还能走吗?”
停下脚步,柳花间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崔芙,问道。
“不碍事。”
擦了一把额间的汗,崔芙朝柳花间笑笑,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方才姐姐撒去的药粉可是‘合欢散’?要是没有解药,那少年可是会……”
纵然那少年拦了她们的去路,使出这种手段,怕是有些不地道。
毕竟那合欢散可不是轻易就能解开的。
合欢散药性极强,非得两人结合,纠缠个几天几夜,那霸道的药性才能完全散去。
“那只是软经散。”
左右不过是让他几个时辰内都用不了内力。
柳花间屈指点了点崔芙的眉心:“你这小姑娘一天天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呢?”
“啊,柳姐姐别骂我了。”
躲开柳花间的手,崔芙捂着额头,拉住柳花间的手臂:“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等会儿他们怕是要追上来了。”
“小芙,”柳花间神色忽地变得严肃:“那玄衣男子你可认识?”
与之交战时,柳花间深刻感受到了那人的内力,远超见过的大部分人,此人绝非江湖上籍籍无名之辈。
但她从未在江湖上听过有这么一个人。
“我此前从未见过他。”
崔芙摇摇头:“他们剿灭了芙蓉城外的一伙土匪,为了表示感谢,父亲将这几人都请到了府中作客。”
“奇怪。”
现在细细想来,柳花间又觉那一招一式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之感和熟悉之感,仿佛在某个地方见过。
“哪里奇怪?”
崔芙回忆着苍流荒的招式,双手在胸前比划了几下:“他的招式看起来真的很厉害,身法诡谲,干脆利落,我看着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跟着心惊肉跳的。”
崔芙的话瞬间击中了柳花间。
这就是了。
青年的每一招分明是隐匿气息、势如破竹的杀招,剑势凌厉狠辣,冲着一击毙命去的,可又刻意地避开了致命处,显出违和之感。
而惯于用这隐匿之法一击毙命的,无非就是刺客杀手、死士之流。
看他那身法和内力,绝对是大家族或者江湖上的大组织,经过系统训练、精心培养出来的。
出手的目标大多是达官贵人、世家大族,还有那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角色。
芙蓉城城主算是一位,但他此时为何要和一群少年混在一起,帮助那老城主找回女儿?
就在柳花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道剑气倏地从背后袭来。
柳花间敏锐地躲开,迎面袭来的剑气生生劈裂了脚下的泥土地,留下一道狭长的裂痕。
望着堪堪停留在脚尖的裂痕,崔芙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该死,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是怎么跟到这儿来的?
心中暗骂一声,柳花间将崔芙拉至身后。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柳花间试图分散青年的注意力,找出可逃跑的破绽。
“雪泥鸿爪,人过自然留痕。”
苍流荒表情淡淡,提着剑,逐步靠近,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两人的心头,心跳如鼓。
“别挣扎了。”
“我搞不懂。”柳花间喊道:“你为何要阻拦我们,崔城主给了你什么好处?”
苍流荒不接招,反问道:“你又为何要帮这位崔姑娘?”
“我想要帮助这天下的姑娘。”
柳花间挤出一抹笑:“你是杀手?刺客?还是哪家叛逃的暗卫?”
苍流荒脚步顿了顿。
“被我猜中了?”
柳花间惯会察言观色,见苍流荒虽面色不变,但脚步几不可察地滞了一下,便知自己猜中了几分。
“你不怕我杀了你?”
握剑的手紧了紧,苍流荒身形一晃,刹那间来到柳花间面前,长剑搭在她的颈侧。
柳花间:“你要是真想杀我,早在那院子里的时候就杀了。”
何必又等到现在。
“我只需将她带回。”
苍流荒抓住崔芙的肩膀,瞥了一眼神情紧张的柳花间:“其他随你怎么办。”
既然答应那城主的事,苍流荒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等他完成这事,柳花间与崔芙想要如何就不关他的事了。
说罢,点了崔芙的穴,带人离开。
*
等苍流荒将崔芙交还给城主府中的人,再次返回怡红院,天色已将黑。
前院更加热闹起来,嬉戏声、调笑声,甚至隐隐约约的沉重的喘息与闷哼声,靡靡之音交杂在一起,当真是醉生梦死。
略过吵闹的前院,苍流荒径直来到后院那处水塘,却不见萧郁的身影。
借着月色,苍流荒只见水池边一滩水渍,滴滴答答的水珠濡湿了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水痕。
调转方向,青年跟着水痕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一间客房前。
推门的手一顿,苍流荒侧耳仔细听了听门内的动静,房间中寂静无声,一片死寂,并未传出某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于是青年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内未点灯,一切都陷入漆黑的夜色中,苍流荒堪堪踏出一步,一道黑影闪过,鬼魂似的扑向他。
侧身躲过,一双手快如闪电,擒住“鬼影”的手腕,按在墙壁上。
“鬼影”口中发出一声哀嚎,苍流荒近身看去,少年眨了眨圆润无辜的狗狗眼,委屈道:
“把我扔在水池里就算了,现在还要把我摁在门上,可怜我满心期待等了这么久……”
“好了?”
见少年说话不再颠三倒四,神色正常,苍流荒松开手,退了一步。
“没好。”
萧郁像一条蛇一般缠绕而上,摸向苍流荒身侧,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的手指指缝中摩挲。
“泡了半天的冷水,又吹了冷风,我头好晕,身体也好热。”
说罢,拉着苍流荒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摸去。
指尖堪堪触及萧郁的皮肤,苍流荒便抽出手,眉头紧皱,自顾自说道:
“难道这药必须要与人交合才能解?”
“是啊……”
见苍流荒陷入思考,不再理会自己,萧郁趁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进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苍流荒身上,歪着头,脸蹭了蹭青年的手背:
“我好难受……阿兄帮帮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