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人类研究所 第37章 醒来

时间流转，很快就到了圣诞节。

年轻人都在热切地准备过节，而老一辈的人则显得不以为然，有时甚至不屑地说一句：“外国人的节有什么好过的。”

实际上，人类作为群居物种，天生就需要社交。然而，在过去的两百年里，华夏经历了战乱、动荡、贫穷……普通百姓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社交，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了。随着改革开放，百姓的生活逐渐好转，社交缺失的年轻人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外来的社交方式。

其中，学校最为明显。

育远和立人两所学校分别举办了各自的圣诞晚会。

次日，程小云来到了医院。走进病房，张培安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她拿出准备好的苹果和盘子，整齐地摆好后放在了床头柜上。

随后，她开始和张培安说话。

“昨天联欢会可热闹了，你还记得不？你说过的那个长得像徐志摩的男生，昨天竟然唱了一首《江南style》。”

说完，她拿出手机调到视频给张培安看。只见视频中一个男生梳着大背头，戴着大墨镜，穿着白衬衣、黑西装和黑皮鞋。后面四个伴舞的女生，上身穿着高领无袖针织衫，下身则是黑色皮短裤，在寒冷的冬季这无疑是下了血本。

“我昨天才知道，原来他叫崔勇琛，是朝鲜族的。不过也不意外，咱们附近不就有个朝鲜族的自治村嘛。”

“还有你们男生最关心的赵安然，你记得不？就是胸比较大的那个。她昨天也唱了一首《女人花》，真的挺好听的。”

说完，她调出视频给张培安看。

赵安然的声线和梅姐略有差异，赵的声音明显没有梅的厚重，却带着另一种婉约动人的韵味。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的手

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伤痛）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 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 花儿是为谁红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分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走

……

随着女声前面的铺垫，声音由轻至重，由淡漠到澎湃……程小云还在一边给张培安讲解，

“这里改了两个字，把寂寞改成了伤痛。”视频中赵安然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

这一首老歌在赵安然的演绎下仿若跨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也走进了人的内心，使人久久不能平静！随后响起的掌声，反倒显得有些嘈杂。

此刻张培安的意识里也在剧烈的波动，每次有人前来其实他都知道，就是醒不了。中弹后，那张小床就出现了。张培安变成了小小的孩童，努力地挣扎着，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再也不会醒来。

程小云带着一丝遗憾走了，本以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会对张培安有所触动，但结果却并无任何变化。

……

时间的齿轮再次转动，时间来到了春节。

这是国人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日，“团聚”这个词已经深深烙印在民族的基因里。

万里归家路，拳拳游子心。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定义这个日子，这是一年的总结，也是另一个新的开始。无论再苦再累，来年依旧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

庆延，研究所。

今天，观察室内也在过着别样的新年。

司徒道鸿和林允儿隔着厚厚的防爆玻璃，与女儿共度新年。

观察室内的桌子上摆满了司徒愈爱吃的菜。

夫妻俩宠溺地看着女儿的筷子在起落间将菜送进小嘴，嘴上的油渍、吃饭的动作，仿佛十几年都没有变过，她依然是他们心中的小棉袄。

只是夫妻俩半白的头发，诉说着他们已不再年轻。

夫妻俩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女儿离开这里，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小愈儿，基因稳定剂3型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也许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司徒愈抬起了埋在饭盆里的小脸，点了点头，又继续专心地吃饭。

年夜饭三个人表面上都吃得很开心。

然而，三人都明白，所谓的基因稳定剂使用后风险也是极大的，也许司徒愈下一刻能走出观察室，也有可能从此观察室会换上一位新主人。

即使三人都心事重重，也共同许下了明年一起在外面过年的愿望！

……

柒市，鸿安区，张家。

虽然儿子还在医院躺着，没什么心思过年，但只要老爷子还在，就必须在老爷子跟前团聚。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已然不是太好。

随着老人身体逐渐衰弱，一系列问题就接踵而至。比如谁来照顾老人？老人名下的房子和存款应该由谁来继承？还有老人收藏的一些小玩意也都被盯上了。

张致远一家是不争的，况且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去争，但也没能逃过是非的漩涡。

张致远在家排行第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则有一个弟弟。

“三嫂，我家小明这次期末考试全校第五名，明年就升高中了。你帮忙托人分个好班吧！”

说话的是张致远的弟妹。老四家的儿子还要在鸿安区上三年学，而老四和张致远也在同一个集团公司工作。以至于老四一家认为张致远一家能借上力，所以一直表现得很亲近。

而老大一家则是另一幅光景。老大两口子都是铁路职工，按理说工资不低，但京城的房价更高。老大迫切地想给硕士毕业的儿子在京城买套房子，以免儿子找不到对象。

这就有些尴尬了。把老爷子提前弄死，那叫弑父……他不敢。在老爷子还活着的状况下把家里搬空他也不敢。所以老大一家的期望就是在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把家产分了。

张致远一家不想争，老四一家倒是不着急，二姐家里条件好则希望老爷子多活几年，让人生有个去处。

所以每次聚会，老大一家都要死命地夸耀长孙如何优秀，光宗耀祖只可能在长孙身上实现。而想要第四代就差一个首付。

这也是为啥张致远一家刚进门不久，老四的媳妇就有了这么一句话的原因——那意思是：我儿子也不差！

“弟妹，现在想进育远的快班都要看分数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过，以小明的学习成绩，肯定能考上！如果实在没考上，我再找人想想办法……”

刘静没有一口回绝，但也表示了此事的难度。

老四媳妇却并不在意，她说这话的目的主要是打击老大一家，至于自己的儿子，那是一定能考上的，对此她并不担心。

老爷子虽老却并不糊涂，看着几个儿子儿媳的表演，也并不生气。他可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人。能在自己跟前演戏还不是证明自己还有用？如果没用早就送到养老院去了。

大孙子想买房子结婚的事他也清楚，只是在装糊涂。原因是看不上大孙子上次带回来的女孩——女孩浓妆艳抹、大长腿配黑丝袜，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外，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自己的孙子可搞不过这样的女人！

其实老爷子最喜欢的孩子还是张培安。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命运多舛，属于那种三伏天想买个冰激凌就剩一勺的主儿。

而且这孩子从来不朝自己要东西，大了还知道常来看看自己。

可惜此时他却躺在医院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一顿饭吃得不瘟不火，但好在又团聚在了一起。

午夜的爆竹声，响彻夜空。

张培安的手指在微微地颤动，他仿佛听见了所有关心他的人的呼唤。慢慢地，他的手指握成了拳头，猛然间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