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萍和春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俩满心疑惑,却也只能按捺住好奇。
毕竟是身处王府,襄阳王又是自家主子的亲舅舅,况且宴会已然结束,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如此想着,她们便安心跟着萧凛欢的丫鬟,前往前院等候。
这边,莫文钰等人来到萧凛谦的卧房。
萧凛谦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让外姓姑娘踏入自己的卧房。
以往,他几乎没和外面的女子打过交道,这般情形,让他心里慌乱不已,各种念头在脑海里乱糟糟地交织。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时,刀煞走上前,轻轻抱起他,将他安置在床上。
其实萧凛谦是能走路的,只是心口常常疼痛,还伴有胸闷气短的症状。
刀煞生怕他,走着走着突然晕倒跌伤,所以但凡能抱着他行动,就绝不让他自己走路。
也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萧凛谦才会离开轮椅,偷偷走上一圈,感受一下久违的,掌控自己身体的力量。
莫文钰示意王妃和萧凛欢,让她们先行离开此屋。
她深知施针治病容不得半点分心,加之自己如今内力不错,手法娴熟又迅速,她并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的实力与秘密。
刀煞见状,也赶忙跟了出去,他心里明白,这个时候离开,不在这里碍眼才是稳妥之举。
房门在刀煞身后缓缓关上。
卧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莫文钰和萧凛谦二人。
萧凛谦坐在床上,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心口也跟着发闷。
他只觉得嘴巴干得厉害,下意识地想要吞咽口水,喉头滚动了几下,却发觉愈发干燥难受。
“你能自己把上衣脱掉吗?”莫文钰用水光盈盈的眼睛,正温柔的看着他,眼睛满含着询问。
“能。”萧凛谦乖乖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局促。
莫文钰体贴地转过身去,给萧凛谦留出些许私密空间。
萧凛谦手忙脚乱地开始脱外衣,一时间,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莫文钰静静等待着,直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她才转过身。
这一看,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萧凛谦仅仅脱了一件外衣,里面的中衣和内衣,都还穿戴得整整齐齐。
她这一笑,恰似黑暗天边骤然洒下的一缕金色阳光,瞬间为这略显沉闷的房间,注入了生机。
萧凛谦看得有些发傻,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莫文钰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这位萧家大公子,比起那玩世不恭的萧凛安,不知憨厚老实了多少倍。
那个萧凛安是个纨绔,这个就是个乖宝宝。
眼前的萧凛谦,哪怕长着一双如烟雨朦胧般的桃花眼,深情望向人时,眼神里也满是呆萌懵懂,以及面对女性时的局促与无措。
“我没有说明白,这事怨我。”莫文钰害怕萧凛谦脸皮薄会尴尬,赶忙温言细语地解释,“我说的是把上面的衣服全脱掉,要露出后背,我好下针啊。”
萧凛谦只觉得脸皮,瞬间烧的滚烫起来。
好在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他的脸又被帷幔的阴影遮挡,旁边的娇人,并不能真切地看到,他此刻的窘迫。
莫文钰无奈,只好再次转过身去。
萧凛谦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三下五除二地把上身衣物,脱了个精光,而后迅速拿起旁边的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便能藏起自己的羞涩与不安。
莫文钰听见没有了动静,这才回头看去。
只见萧凛谦用被褥,把自己上身裹得密不透风,那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莫文钰心里忍不住发笑,好在她曾做过特工,经历过严格的心理考验,这才强忍着笑意。
她在极力压抑着,翻涌的笑意。
她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成年男子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像个呆萌的小娃娃。
莫文钰压下笑意,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调,轻声对萧凛谦说道:“那你现在趴好,把后背露给我可以吗?”
萧凛谦不知所措的裹着被子趴在床上,想了想,他动了动,又把被子松开。
上身朝着外面笨拙地顾涌了一下,那模样就像一只毛毛虫,正在努力的蠕动。
看得莫文钰,强忍得脸都发僵了。
她心里暗自想着,要是换做宋令诚这样做,她早就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了。
在这个害人的封建社会里,很多事都得克制着。
要是搁在蓝星上,她非得抱着肚子大笑半天,好好过一过笑瘾不可。
而且在蓝星上,被笑的人,还会和她一起开怀大笑。
这么想着,她不禁开始怀念起在蓝星的日子,如今这般处处克制的生活,可真让人憋屈。
萧凛谦自然也感受到了莫文钰的笑意。
他看到莫文钰脸上憋笑的表情,还瞧见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了几下。
萧凛谦趴在床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浅笑,轻声说道:“莫姑娘,你要是想笑就笑吧,忍着挺辛苦的,我也好久没有听见,别人在我面前笑了。”
莫文钰听到前半段,嘴角都已经咧开了,可听到后半段,刚要笑出来的声音,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她心想,再笑下去可就有点不道德了。
结果这一憋,气流卡在嗓子眼,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不好意思啊,萧大公子,我治病的时候一般不会笑 ,除非是忍不住。”
她半开玩笑地卖了个梗,试图缓和一下,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好在,这番对话让气氛渐渐缓和了起来。
莫文钰走上前,轻轻拉开萧凛谦身上的被子,一直拉到他的腰下,柔声道:“放松些,我扎针不疼的。”
她看着床上的萧凛谦,只见他身形消瘦,皮肤暗沉,不过骨骼架子倒是生得匀称。
莫文钰仔细盯着他的穴位,拿起王妃派人准备好的银针。
又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小陶瓷瓶自制酒精,认真消完毒后,以内力辅助针法,开始施针。
不一会儿,萧凛谦就被扎成了个“刺猬”。
为了达到更好的疗效,莫文钰又用了些巧劲去弹银针。
没多会儿,额角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由于施针时要离得很近,以便观察使力的走向,莫文钰吐气如兰的气息,轻轻拂在萧凛谦的后背肌肤上。
萧凛谦的肌肤,感受到那芬芳的气息,瞬间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享受这份难得的亲近。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能拔针的时间。
莫文钰小心翼翼地拔完针,萧凛谦穿好衣服,重新躺回床上。
莫文钰则坐在床边的条凳上,再次为他把脉。
萧凛谦看着莫文钰,那挺翘可爱的鼻尖和额头都渗出了汗珠。
心中微微一动,没有被诊脉的手,悄悄从枕头下拿出一方干净的锦帕,递向莫文钰,眼神示意她擦拭一下汗水。
莫文钰下意识地接过,顺手擦了擦鼻尖和额头的汗珠,随后,又随手将锦帕放在了条凳上,继续认真地诊起脉来。
片刻后,她嘴角荡起一抹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第一次施针的效果,让她十分满意。
莫文钰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只见桌上早已摆好了纸墨笔砚。
她提笔蘸墨,认真写下一个汤浴的药方。
就在她专注写字的时候。
萧凛谦悄悄把她用过的锦帕塞进怀里,还用手掌轻轻按了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而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仿佛将这份与莫文钰有关的气息,小心翼翼的珍藏了起来。
莫文钰写好药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一直在偏房焦急等待的陶氏和萧凛欢,赶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又快步走进卧房。
莫文钰再次走到桌边,拿起药方,递给陶氏。
认真说道:“王妃,晚上睡前,让萧大公子汤浴一下。
不要太长时间,以身体能接受为主。
每三日一次。
我再回去为萧大公子做点丸药,下次施针的时候带来。”
莫文钰的空间里药材齐全,若是她想用意念,便能在空间里快速制作出药丸。
但她心里清楚,太快拿出药丸,只会无端惹人生疑。
陶氏见状,连忙从袖口里拿出银票,拉起莫文钰的玉手,将银票塞进她的手心。
慈爱地说道:“好孩子,拿着买药材用。
我库房里本也有些药材,但估计都不全了。
若是缺什么药材,你尽管说一声,我好准备齐全。”
“不用了,我那有现成的药材,不需要再买。”莫文钰推辞道,“如果短了什么,我再来知会一声。”
她心想,人家之前刚送了,自己一个成色那么好的翡翠玉镯,就当做诊费和药费了,现在实在不好意思再收陶氏的银票。
两人彼此推拒着,陶氏满眼慈爱地望着莫文钰:“傻孩子,我这个当娘的,若一分力气都不出,你觉得我会心安吗?”
陶氏看出莫文钰,这不喜欢占便宜的性格,心里对她愈发喜爱。
一旁的萧凛欢,也按住莫文钰推让的手,笑着说道:“大哥有救了,你就当做我母亲一时高兴的打赏罢了,长者赐不可辞。”
莫文钰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银票。
萧凛欢和陶氏,一再挽留莫文钰留下用晚饭。
可莫文钰此刻,只想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她刚才运针出了不少汗,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萧凛欢满脸欢喜地,送莫文钰出去。
陶氏则来到床边,轻轻拉起萧凛谦的手,疼爱的目光,在儿子的脸上缓缓游走着:“谦儿,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母亲,我心口上的石头,好像搬起了一点点。”萧凛谦嘴角带着笑意,轻声说道,“呼吸好像松快了一些,娘就别担心了,那个莫姑娘都说会治好的。”
一提起莫姑娘,他眼角立刻带上了笑意。
陶氏看着儿子,平日里几乎不笑的脸庞,此刻染上了笑意。
还以为,他是因为能够重获新生,所以高兴不已。
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儿话,陶氏才让萧凛谦好好休息。
等人都离开,卧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萧凛谦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的锦帕,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莫文钰独有的幽淡浅香,瞬间涌入他的鼻腔,他留恋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份香气永远留在记忆里。
随后,他又把锦帕小心折好,揣入怀中,用手轻轻按压着,仿佛这样就能将莫文钰的气息紧紧锁住。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莫文钰那张时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时而认真蹙眉的脸庞。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他缓缓闭上双眼,沉沉地睡去 ,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