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这边迎来了新的生命,不久后周张两家的喜事也迎来了进展,双方交换生辰八字问名,据媒婆所说,两人是十分匹配,天作之合。到了纳吉那天,周一就浩浩荡荡带着聘书和聘礼送进了张府,这订婚算是正式成了。
那天路上的街坊邻居们纷纷涌上街头讨个喜庆。
“这张姑娘真是好福气,看这聘礼估计不下百抬吧?”
“那是,周家何等勋贵,要不是避讳抢了三公主风头,说不定还不止这些呢!”
张灵看着摆满了整个前厅的聘礼,无奈扯了下周一衣袖,“不是告诉你无须重礼的吗?现在都没地儿放了。”
“没地儿?再腾一间厢房出来放就好了!”
“你以为张家跟你家一样豪门吗?你抬这么多过来,我得回多少嫁妆过去呀?我爹挖空老底儿估计都凑不齐一半!”
周一见状把人给拉了过来,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给张灵袖内塞了几张银票,“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不怕,我给你准备好了。”
张灵被他这憨呆模样给逗笑了,赶紧把银票给塞了回去,“去去,哪有人这么干的!”
“怎么没有,我就这么干!”
“好了好了,不用你操这个心!”
好不容易把腻歪在这儿的人打发走,张灵来到闷闷不乐的父亲面前,“爹爹!”
张文胜那个惆怅啊,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自己都还没疼够呢,转眼就已经订给周一那小子了,“哎,阿灵长大了,你娘要是……”说着说着他就哽咽起来了。
张灵刚哄完小的,现在又要哄大的,“爹爹,我这儿都还没嫁人呢,您就伤心成这样了,要不,我让周郎把聘礼给抬回去?”
“他敢!”张侍郎一副要打断周一大腿的模样,“过两日我就要启程前往边塞了,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定要书信给我,我不远万里也要赶回来给你撑腰。”
“不是月末才走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启程了?”
“边关局势吃紧,国主恐雪刚融就会有战事起,所以要尽早前往援助。”
“竟然这么严峻了吗?”
“嗯!”
复州国近十年朝政靡败,其国主耶律廉阴险狡诈,一直想用战事寻求着突破口转移朝政矛盾,集中君权。他利用窦家,手握兵权,从算计明承开始,两年来一直蠢蠢欲动,可碍于不知明承是否真的倒下了,还是只是隐藏了起来准备来个釜底抽薪,所以一直没有大的举动,只是在边塞时不时就捣点动静出来试探,双方小冲突不断增多。
国主赵衡不得不防,提前增派武将到边塞。可在双方没有真正撕破脸皮之前,南鲲国方为防止打草惊蛇,将派遣张文胜这样的没有名气可颇具实力的新晋武将独自前往。
两日后张文胜被破格提升为常胜将军,带着一万士兵浩浩荡荡就启程前往了西北边塞。远远望去,一路风尘滚滚,铁甲凌厉。
远处崖边,停着两匹高骑远远地看着远行的队伍,坐在马上的,一位是肩宽窄腰身穿深紫劲服的英俊青年宁昔,另一位则是朴素宽袍的儒雅老者,刚上任乌金书院的院首宋志。
“公子,你真的要亲自前往汴东?”
“嗯,夷微台在城内的爪牙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他们不敢在城内聚集,变道去了汴东,要尽快查清楚他们与朝中谁有勾结,否则太子如若有个三长两短,那这局势危夷。”
“国主安排了书院的暗卫前往查探,正好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夷微台极度危险,书院先不要介入为好,里面现在内斗严重,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我熟悉情况,先过去探探。”
“你背出夷微台,这次过去查探,恐再陷旋涡。”宋志非常忧心,十几年前他人单力微无能为力,可现如今他已成为乌金书院的院首,恩师仅留下了他这根血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宋老您放心,长大后里面真正见过我真面目的没几个,相信我,我能平安归来。”
老人定定地看着宁昔坚毅的脸庞,心中一阵欣慰,这位终是蹚过炼狱之火的人,不经意间总能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好!”
宁昔前往汴东城前一晚,他来到了明府,细细地检查着思无邪的手脚。
“这家伙是灵兽吗?这么快就掰回来了!”四公主也凑了过来观看。
思无邪被两位谪仙般容颜的人围着检查,害羞得满脸通红快把脸埋到肚子里了。
“他不是灵兽,只是遇上了灵药才会好得这么快。”两人看着思无邪恢复得几乎与正常人差不多的手脚十分惊喜。
“虽然那上官淼总是来我这抠药材,可他做的药还真是见效快。”上次四公主爽快地给了他一根十分粗大的人参后,上官淼就时常捣鼓一些奇怪的药,过来给明府的仆人们医治旧患。
“让他在宫里做个太医属文书还真是屈才。得想法子让他过来教教孩子们才好。”自从成立了安家,四公主看到有本事的人,总会想着让人家过来传授本事给孩子们。
“这是一本习武入门书,可以强身健体,我教你一遍,然后你就可以照着上面的图自己先练着。”宁昔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思无邪,一看这古朴的书皮就不像是普通的习武入门书这么简单。
当晚在四公主住处的空地上,宁昔按照书上的图文演示了一整套拳法,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四公主也曾习武,她就坐在树下的秋千上静静地欣赏着,这套拳法看似简单却实战性极强,每招每式都透着精准的致胜之法。
思无邪从小与困兽搏斗,自身灵敏度足够,加上悟性极高,在宁昔的仔细教导下很快就学会了。
“记住了,习武强身,不恃武伤人,不倚强凌弱,但如遇歹人,则不畏无惧,守护所爱,坚守自身。”
以往思无邪听到的从来都是咬死它、砍死它、杀了它……何曾有人关心过他的生死,又何曾有人教授过他所谓的武德。此刻他乖乖地点点头,像个听话懂事的弟弟一样。
临走时,四公主说道:“无邪他兽性难泯,你只教他一回,如何能扭转得过来?”
“这不是有你在嘛!”宁昔笑道。
“我不行,我手无缚鸡之力,要是我师父在还好!”四公主赶紧撒手拧头,“不如日后你常来,多教教无邪,顺便也教教另外一些孩子,特别是小金戈他们,他们天赋也极高,日后能出大才。”四公主睁着狡猾又无辜的鹿眼就这样看着宁昔。
宁昔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在那一刹那他差点就答应了,可他现下身不由己,还有其他更危险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等吾脱身归来再常伴卿左右,可好?
四公主见宁昔迟迟没有搭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又要离开了吗?”
忽然一阵怜惜袭上心头,宁昔想抱一抱对方,可是这里是明府,暗中好几双眼睛盯着呢,他只能轻声道,“离这不远,只是去趟汴东,很快就会回来。”
“哦!”四公主难掩失落,她把宁昔往院外推,“你自己小心点,赶紧去吧!”
被推了出来的宁昔,无奈转身离开。走出明府几十丈,他向着暗处望去,暗中有个人影向他点了点头,然后沉入了黑暗中。
留了人在这里守着,宁昔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