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言刚坐起身来,就听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老旧的门,再怎么小心都会有声响,更何况姜无言听力敏锐,她当下就朝门的方向侧过头去:“谁?”
没有人应,倒是有风吹进来,仿佛是风把门给吹开了。
可,来人不知道的是,风,把他的气味也一并吹了过来。
来者很小心地靠近,若不是随风而来的味道,和黑暗中练就的敏锐感知,她估计还一无所知。
她面上保持着茫然,手已经悄然握紧了盲杖——
“咻——”
一颗石子以熟悉的方式砸了过来,打中了她的胳膊,同时,小孩的叫骂声也传了过来:“坏女人,滚出我家!”
“狗崽子,你是不是找死!”
陶大财的声音随后响起,像是追着小孩来的,他似乎摁住了小孩,随后又听到他打小孩,一阵发泄过后,才听他道:“这娃子实在太过分了,我定会好好教训他!”
姜无言只是没有安全感般地将盲杖抱在怀里,一副吓到的样子。
“实在不好意思...”陶大财呐呐的声音在逐渐靠近,“我……”
“滚出我家,滚!”
那小孩顽强得很,刚被打得不轻呢,这会竟又爬起来,明明都口齿不清了,还在用力咆哮。
陶大财似乎也拿他没办法,正当此时,萧瑾序又特别赶巧地回来了,站在门口,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陶大财见状,低低道了两声抱歉,就放下了充当晚膳的食物,抓着小孩走了。
姜无言摸索着坐到桌前,她能闻到桌上食物的味道,还是米汤,搭配了一小盘青菜,还有一个地瓜。
相比起之前的那一餐,在这样隐蔽的小村落来说,这晚餐算得上不错了吧。
但姜无言却没有动。
“怎么不吃了?”萧瑾序站在她身侧,照旧语带关心地问。
姜无言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几乎不怎么掩饰的异样,巴不得她听出来一样,她便也顺势问道:“你好像在焦虑什么?”
萧瑾序微怔,随后往她身旁一坐,还真不遮着掩着,没有心机般大赤赤道:“我刚出去转了一圈。”
姜无言这一觉睡了挺久,他一圈,转得挺大:“你出村去了?”
“唉,是啊,我想着总得离开这回去吧,我就想去找找路,顺便看看那些人有没有找到这来,但……我们好像困在这了。”
他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两人好,不过当前更重要的是——
他发现,离开村子,绕了一大圈,找不到另外的出路,不管怎么走,终点只有这个村子,和他们从平台下来的地方。
周围高大的林木林立,里头藏着些小凹谷,谷口不大,从谷口底下长出更高的树木到上一层来,如果不注意,在林中走着走着可能就掉下这些像深渊的小凹谷。
他一番探查,得出的结论是,无骨崖下有断层,从平台那边垂直下来的“崖底”,和从无骨崖旁边绕路下来的崖底,可能不是同一个崖底。
也就说明了,为什么直接从无骨崖掉下来的人,谁“尸骨无存”,寻找不到。
因为掉下来的人在“上一层”,绕路到的崖底,在下一层。
可这也只是萧瑾序的猜测,更大的问题,是杀手和他的护卫找不着他,他也找不着回去的路,就好像被困在了这个断层里一样,除非爬上悬崖。
但下来容易,上去,就有些难了……
萧瑾序跟姜无言说的时候,姜无言并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萧瑾序着急地问她:“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我感觉这个村子...不太对劲,你怎么看?”
姜无言不知他是在有意试探她,还是脑袋空空庸人之,既然他选择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上……
就不能怪她,把戏台彻底搭起来。
“我眼瞎,看不了。”
萧瑾序:“……”
“不过,”姜无言微微侧头,对他笑了一下,“你看得到,你能帮忙做一件事吗?”
她冷冰冰的时候,给人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谁都是她的仇人。
可她笑起来,又很有魔女的魅惑。
他像被蛊惑了,盯着她的笑颜:“你想让我做什么?”
“去...偷个东西。”
——
萧瑾序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野果子回来。
不过作为一个尊贵的太子,能想到摘果子就不错了,不能指望他能识别果子,还能用采摘的手艺,这摘回来的果子五花八门的,红的青的大的小的都有,还有压烂的。
他见姜无言不吃陶大财送来的晚餐,就热情地将果子献了出来,表示先让她品尝。
姜无言捡起一颗果子放到鼻下闻了闻,淡然道:“是想让我先吃,还是想让我给你试毒?”
“这说的什么话。”萧瑾序语带委屈,“我可是为了感谢你救了我一命,才千辛万苦地给你摘这些果子的,你怎能这般想我?”
姜无言不语,只是将果子分辨出来,能吃的和不能吃的分做两堆,随后自己拿了个果子,擦干净后放进嘴里。
是该补充点食物,晚上还有事要做。
萧瑾序见状,跟她拿了同一堆的同品种的果子,看她吃得颇有滋味,他也放心地咬一口——差点没酸死!
“呸——你的怎么好像不酸?”
“运气吧。”姜无言冷淡地应付着,吃了两个果子后,就回木板床上,准备再休息一会。
“你……”萧瑾序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一再给他甩脸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多变,上一秒突然就对你喜笑颜开,下一秒又突然变脸。
有时候觉得她可怜又神秘,有时候觉得她冷漠无情,纯属活该。
可这样的她,不免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见她面对他的怒意无动于衷,自己摸索着躺上了木板床,萧瑾序似是拿她没法子的泄了气,跟着坐在床边,夸道:“你还挺厉害的,那么多果子,你闻一闻就能全分辨了?”
嗅觉敏锐可不代表就能知道什么有毒什么没毒吧。
躺下的姜无言抬手搁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到额头的烫意。
果然发烧了,她的身体素质本就比较差,身上又有不少伤,受了凉又有伤口发炎的话,发烧很正常。
此时能感觉到浑身发软发酸外,还有一阵一阵的寒意,特别是在这山里,晚间的气温降得厉害。
她放下手臂,淡淡道:“你躺下来,我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