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火光,崔万娘把抓知了猴的袋子抖搂干净,又叠好放到一边。
等长安和武建安也都吃完后,才将火灭了,都回屋去睡了。
家里只有三个人,但屋子却不少,东面是厨房,北屋睡人,西边的屋子还空着,但很破旧了,看着有些年头没修葺了。
长安和崔万娘一起睡在北屋的里间,武建安就睡在她们门口,是用木板子搭在石头上的简陋小床。
武建安大了,不好再和她们睡在一个炕上,但家里人少,崔万娘也不放心让他自己去西屋睡,就在里间卧室的门口搭张床,这样她才能看着俩孩子,才能放心。
睡之前,崔万娘还在心里想,该把西屋收拾出来了,到时候就给武建安和他媳妇住,又盘算着得给长安攒嫁妆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长安白天和小伙伴们在村里乱跑,只是隔一会儿,就能听到崔万娘在家里喊她的声音。
晚上就跟着武建安去林子里捉知了猴,发财每次都能找到知了猴的聚集地,武建安就觉得他运气可真好,次次都能捉到那么多只。
长安偷摸攒下的蝉蜕也一大堆了,有些发愁该怎么光明正大的卖出去,还和发财嘀咕,怎么最近没有找崔万娘接生的人了呢。
这话才说过几天,元老太就来找崔万娘了。
元老太:“万娘啊,你再去给月红摸摸肚子吧,这都快一个月了,她还是说肚子疼。”
崔万娘心里有些腻歪,肚子疼,那该去找大夫啊,找她这个产婆摸什么?
崔万娘:“大娘,月红肚子疼了这么长时间,你得赶紧去镇里找大夫来,我就只会接生,可不会看病救人啊,别再耽搁了病,到时候再怨了我。”
元老太:“叫了,叫了,柱子已经请来大夫了,可这不是咱们家里都不懂这些啊,想着你肯定比咱们强,在旁边看着,那大夫也不敢诓咱。”
崔万娘一听就更不能去了,这不纯粹是得罪人啊,镇子里总共就俩大夫,她疯了,要去凑这个热闹,去一旁看着人家开药对不对症。
长安在门后面,听完这话后,就跑到厨房,“娘,你快来啊!”
崔万娘听见后连忙道:“大娘你赶紧去看着月红吧,你看我这也离不开身,再磨叽,一会儿人家大夫就该走了,赶紧回去吧!”
元老太还想说什么,长安又在里面扯着嗓子喊娘,崔万娘就麻溜的进了院子。
母女俩在厨房嗨呀呼黑的,看到元老太走了以后,崔万娘才夸长安机灵。
长安:“我不喜欢她,她家里的鸡死了,就赖我们在外面玩吵着鸡了,哪怕不下蛋,也数落我们,可烦人了。”
崔万娘还是第一次听闺女讲这些,就好奇的问了几句,长安就叭叭着,厨房里热闹的不行。
发财:“长安,快,那大夫要走了。”
长安:“哎呀,我肚子疼,去茅房了。”
崔万娘:“快点啊,饭都好了。”
长安沿着小路往村口走去,这个点儿正是吃饭的时候,外面几乎都没人。
发财给她指着路,出了村口时,长安就看到了前面背着药箱往回走的大夫。
长安小跑着过去,还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大夫,在不经意间看到她手里的蝉蜕,然后告诉自己这能入药,可以卖钱,她才好有说辞,然后带着武建安去搞蝉蜕。
正想着呢,就听到哐当一声,那大夫的药箱子突然就掉了,还差点把大夫给绊个跟头。
这大夫从元老太家里出来,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又遇到这事,看着散落满地的药材,长长的叹了口气。
长安离得那么老远,都能听到这人的叹气声。
她跑过去,帮着拾捡药材,拿起脉枕的时候,还特意吹了上面的土。
等把药箱收拾好了,才发现是药箱的背带断了,可等把背带打上结后,一背上,带子又断了,反复几次后,绳子越系越短,马上就从斜挎包变成腋下包了。
长安:“你等等啊。”
然后就跑到旁边的浅沟里,拽了结实的藤蔓,又编成了草绳,系在药箱子上,把腋下包改成双肩包。
那大夫小心翼翼的背上后,试着走了几步,发现真的可以,就问长安:“你是哪家的小孩啊,等下次去镇里,我给你买糖人吃。”
长安:“我不吃糖人。”
“我就是想问问,药铺里收这个吗?”
大夫看着长安手里的蝉蜕,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这可以入药?”
长安先避而不谈:“药铺收吗?”
大夫:“收,但是价格不会太高,不过要是你来卖,我可以给你算贵一些。”
长安高兴道:“那等我再多捡一些,就去镇里找你。”
然后又小小声地说:“之前我娘咳嗽时,总是不好,后来抓了药吃,我见里面就有这个碎末。”
大夫惊讶:“你居然能认出来?”
长安表现的比他还惊讶:“味道一样啊,你闻不出来?”
大夫沉默了,陷入自我怀疑中,长安留下了一句,自己很快就会去镇里找他的,然后就溜之大吉了。
等长安回到家的时候,崔万娘已经去茅房找过她三次了,正在门口喊她,着急得不行。
所以一看到她,崔万娘就快步上前,一把拍在长安的后背上,又揪住她的耳朵:“你跑哪儿去了?怎么喊你都不吭声,你跑哪儿去了!”
长安能清楚地感受到,崔万娘揪着自己的那只手,颤抖的不成样子,抬眼一瞧,她的眼圈也是红的。
她按捺住心里的好奇,顺势向崔万娘的怀里钻去,“娘,娘,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崔万娘也有些后悔,刚才没控制住打了闺女一巴掌,就揽住了长安,“乖啊,可不能再像这样了,不能再吓唬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