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明媚,清风吹过,绳索上的青布衣裳婆娑晃动。
陆秉川回身瞧着夏知忧,夏知忧不经意抬眸,四目相望,陆秉川眼眸深处闪一丝繁杂的情绪。
良久,他将袖角放下来,漫不经心与夏知忧说一句,“将门关好,不要随意放人进屋。”
言罢,他再次出门,没拿弓箭,空着双手,行至到门口,不忘将木门关上。
夏知忧抹抹嘴角碎屑,他的话,一知半解。
她嘴里咀嚼几口,拨弄手中糕点,扯下一些碎屑扔在地上,黄色小鸡仔咯咯在身边拾捡碎渣。
她瞧着小鸡仔,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甚好。
陆秉川很晚才回来,晚膳已经凉透,夏知忧没有先吃,等着他回来一起用膳。
落日余晖散尽,天色渐暗,夏知忧点燃油灯,昏黄灯光,桌边映出长影。
她趴在饭桌上睡着,杂乱的脚步声,扰醒她。
揉揉惺忪的睡眼,目光投向门口,陆秉川站在眼前。
“你去何处?饭菜已经凉了。”夏知忧捂嘴打个哈欠,起身端起桌上饭菜行至灶台。
生火,热饭热菜,自然而然做好一切,饭菜再次冒着热气回到桌上。
夏知忧端着饭碗夹了菜,准备行至门口小板凳。
“坐桌上吃。”
夏知忧定住身子,错愕瞧着陆秉川,他低眸端起碗,手中的筷子拨弄碗里的饭菜。
“哦。”夏知忧低语一声,默默与他对坐。
相对无言,夏知忧不习惯,她夹一粒米放入口中,眼神怯怯观察陆秉川。
他没有任何表情,慢条斯理用膳,端正的身子,不曾偏移半分。
用完膳,夏知忧拾起碗筷,准备洗碗,陆秉川从她手中夺过来,“林大婶说,这几日,你不可劳碌,暂且,放你公假。”
陆秉川将林大婶的话刻进心里,夏知忧唇角扯点尬笑,无措立在一边。
“回来路上,为你添了件衣裳,你去试试,可否合身。”陆秉川拾起碗筷,转身走向灶台。
望着他洗碗的背影,夏知忧挪不动脚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他突然的关心照顾,夏知忧心里惶恐。
她迟疑转身走出膳房,回到房中,她的小木榻上果真有一套衣裳。
夏知忧吃惊,平日,他为自己换回来的都是一些旧的粗布麻衣。眼前的衣裳不仅色泽鲜艳,触摸起来,柔软细腻,不是绸缎料子,也不是粗布麻衣。
她不知衣裳用什么布料做成,比起平日衣裳漂亮舒适。
她拿起衣裳,端详半天,碧萝色烟纱荷花纹长裙,藕色宽袖对襟小袄,比起这些日子穿的衣裳温暖又好看。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脱下身上的布衣,将新衣换上。
衣裳淡雅舒适,甚是温暖,夏知忧将衣袖放在鼻下,淡淡的清香弥漫,这个时代,漂亮的衣裳,也会熏香。
家中没有铜镜,穿在身上什么样,夏知忧不知。
她大概低估她的容貌,陆秉川进到屋中,证实,罗裙装点的她,真的很美。
陆秉川有一刻失神,小姑娘很适合这身衣裳。
平日素装淡颜,已有几分姿色,如此扮上,惊艳到陆秉川。
夏知忧与他相视,“如何?”
“勉强。”陆秉川仍是如此,他低下眸眼走进屋中,毫无起伏。
关上房门,朝床上走,夏知忧的目光随他挪动,“为何突然,给我买衣裳,这件衣裳比平日的都要舒适好看,看着不便宜,你哪里来的银子?”
食不果腹,夏知忧根本不奢求什么,他的反常,实属难懂。
“找了个活计,提前预支了俸银。”陆秉川将外间黑色布衣袍脱下来,躺进床上,看似无意回答。
夏知忧不解,没干活就能提前拿钱?她浣洗衣裳,刺绣手帕,十天半月也挣不了多少银子,买点肉菜都难。
这件裙子不便宜,她虽未买过衣裳,往日,赶集也见识过,除却粗布衣衫,大抵皆在几百文以上。
这个料子舒适,比不得丝绸,葛布等高档布料,怎么也是棉布质地,价格绝不会低于百文。
“什么活计?俸银这么高?我绣手帕与浣衣,几月估计也挣不到这套衣裳的银子?”夏知忧低眉颔首,手上搓磨衣角,心中不免落差。
这个时代,男子女子的劳动力,区别如此大。女子在这个时代,最大的资本或许就是侍奉男子,单凭劳动力,生存亦难。
陆秉川没回答,闭上眼像是睡着。
他找的活计不是什么正当生意。他找到一家赌坊做打手,赌坊这种地方时常有人闹事,老板会养一批打手。
这种地方不缺钱,自然,陆秉川的本事,提前预支银两,根本不是难事。